,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蓝色的家园。
深夜的收容区,亚瑟在绘图软件上画下第一艘三桅帆船的草图。他不知道,球体的“造船厂”里,几个小人正围着一根断裂的木桨比划,眼里闪烁着和他如出一辙的好奇与决心。窗外的暴雨早已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球体上,将那些小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正在慢慢长大的梦。
亚瑟最终得到了那台离线电脑,他用绘图软件为腹中小世界绘制了详尽的地图,标注出“银丝带河”的蜿蜒轨迹、“低语溪”的发源地,甚至给每片森林都起了名字——“歌唱林”“沉睡谷”,全凭那些微型生物活动时传来的震动频率命名。伊莲娜偷偷安装的地球星空图,成了他深夜的秘密——他会对着屏幕上的银河发呆,然后轻轻抚摸腹部的球体,仿佛在告诉里面的小人们:“看,你们的星星和外面的,其实是同一片光。”
微型文明在持续生长。“铁器城邦”的石塔上,最早的文字被破译出来,不仅记录着狩猎,还有对“天空震颤”(亚瑟的情绪波动)和“甘霖降临”(他喝水后形成的雨)的崇拜,他们开始将亚瑟视作“世界的心跳”,在庆典上吟唱着模仿他哼过的曲调的歌谣。那些小人儿的航海技术突飞猛进,从独木舟到带帆的木船,甚至开始绘制自己的海图,与亚瑟画的地图惊人地相似,仿佛隔着维度达成了默契。
亚瑟的进食依旧神秘,吃掉的食物化作微型星球的新土地——一片“红土高原”出现在球体边缘,恰好接住了从“西边大陆”迁徙而来的部落;他喝的红酒变成了“紫色湖泊”,湖边很快长出了能发光的植物,小人们在夜晚围着湖泊跳舞,震动传到亚瑟腹部,是暖暖的痒。
伊莲娜的评估表上,“精神状态”永远是“稳定”,但她开始在备注里写下更柔软的细节:“亚瑟今天给微型世界‘放’了场雪——他吃了一整盒冰淇淋,球体表面凝结出薄霜,小人们堆起了比自己还高的雪偶”“他哼的曲调被记录下来,与微型生物庆典的歌谣旋律重合度达78%”。
深夜的收容区,总有两个身影在各自的“工作台”前忙碌:亚瑟在电脑上画着三桅帆船的细节,笔尖悬在屏幕上,想象着小人儿扬起风帆的样子;而球体“造船厂”里,几个戴着贝壳头盔的小人正围着断裂的木桨比划,用石斧削出新的船板,眼里的光和亚瑟绘图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没有惊天动地的冲突,没有逃离或禁锢的对抗,只有一个男人和他腹中的小宇宙,在10米见方的房间里,以各自的节奏生长。亚瑟或许永远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但他在创造新的故事;小人们或许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世界藏在何处,但他们在探索属于自己的未来。
就像伊莲娜在最后一次观测日志里写的:“所谓永恒,或许不是永不改变,而是看着你创造的世界,慢慢学会和你一起呼吸。”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亚瑟腹部泛着暖光的球体上,也照在他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航海图上,两个世界的光,在寂静中融成了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