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父“嗯”了一声,却撩起帘子,冲外头道:“小徐啊,前面让马慢些,我要下去看看。”
不等顾辰远开口,徐有来已会意,指尖一收,黑子便缓了蹄声。
往前没走多远,徐有来把竹竿横放膝上,身子往外挪半尺,空出车沿最体面的位置。
沈父往车沿一坐,掏出包“大前门”,抖出一根,递向顾辰远:“抽不?”
顾辰远双手接过,却先给沈父点上火,自己只含了一根,没点火,任它在唇齿间泛着微苦。
沈父抽了一口,眯眼望着远处绿油油的田地,风把烟吹得斜斜袅袅。
“这条路,当年我下乡时也走过,一晃五年了。”
顾辰远微微躬身,恭敬接话:“叔,现在跟以前比,变化不大吧?”
“还是有些变的。”
沈父吐出一口烟,目光顺着田埂滑过去,“五年前,这片还‘靠天吃饭’,如今竟也打出机井。看来往后,庄稼人的日子会越过越亮堂。”
顾辰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点头:“这井是今年春天新打的,深八十米,能浇三百亩。”
沈父轻轻“嗯”了一声,像把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随后抬手拍了拍车辕:“好了,继续走吧。”
黑子适时地打了个响鼻,铜铃“叮——当——”,像在回应这句托付。
徐有来扬竿,布条扫过马耳,马车继续轻快地驶向绿阴深处,驶向三天后那场热闹的喜事。
……
马车拐进沈家舅舅的院子时,刚过晌午头。太阳把影子压成短短一截,蝉声却拉得悠长。
沈红颜跳下车,脚跟还没站稳,声音已先飞进屋里:“舅舅舅母——我们回来了!”
蓝布门帘“啪”地打起,舅母端着一搪瓷盆井水迎出来,袖口卷到肘弯,手臂上还沾着几点面粉,像刚擀完面条。
“姐、姐夫,可算到了!”
她一边笑,一边把湿毛巾递上来,“先擦脸,再进屋喝口凉茶,树下阴凉,到树下坐!”
顾辰远跟着沈红颜一家三口进了门,徐有来则牵着黑子,自觉地离开了。
他将黑子带回大队,卸套、饮水、喂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沈父把提包递给迎出来的李海富,抬眼打量小院:
青砖铺地,缝隙里嵌着隔年落叶;西墙根一排新腌的酱缸,盖着白纱布,风一吹,酱香味就悄悄往外冒;
东墙挑出一根竹竿,晾着洗得发亮的被单,红、绿、蓝三色在风里鼓成彩帆,把灰瓦老屋衬得鲜活。
他点点头,声音不高:“还是老院子齐整,有烟火气。”
李海富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姐夫,你跟我姐可是五年没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