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条黑缝裂开,屋里像泼了桶墨,连呼吸都被染得冰凉。
他侧身闪进去,背手阖门,肌肉绷得如拉满的弓。
三秒后,瞳孔放大到极限,屋脊、炕沿、破柜的轮廓浮出来,像底片在显影液里慢慢显形。紧接着,他看见了那道“白光”——
不是光,是肉。
窗棂半开,星月稀薄,灰白的亮恰好镀在一条赤露的身子上。
那身子被一根裤腰带吊在窗钩,细得像一截剥了皮的树枝,两头尖,中间空。
风从窗缝钻进来,她竟一动不动,安静得可怕。
顾辰远喉咙里炸开无声的“咯噔”,两大步冲过去,左臂圈住她膝弯,右手飞快托背。
入手的一瞬,他差点以为自己抱的是一捆干高粱秆。
轻,轻得违背常理,一米六几的骨架,估不到六十斤。
这女人皮下的肋骨根根可数,像一排快被风化的竹片,稍一用力就会碎成渣。
他把人平放炕沿,指尖探鼻息——死寂。
再摸颈动脉——死寂。
皮肤尚留一丝余温,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像被夜色抽走的最后一点人气。
窗外,一片云恰好散开,月光斜切进来,照在她脸上。
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角却奇异地微微上扬,带着一点近乎慈祥的弧度——仿佛吊上去的那一刻,她终于把人间这口浊气吐干净,只剩解脱。
顾辰远半跪在地,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想起先前那几声被耳光打断的呜咽,想起杨明骂骂咧咧提裤子的背影。
顾辰远把外套往她身上一裹,指尖仍在她鼻下试探——气若游丝,但是却还有一丝。
他飞快扫视屋内,床头那几件被撕得乱七八糟的衣裳里,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铜别针在月光下闪了闪,像黑夜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够用。”
他捏起别针,两指一掰,“咔”地一声,铜针绷直,成了不到三寸的简易“银针”。
没有时间消毒,也没有时间犹豫。
上吊最先断的是脑供氧,四到六分钟,脑细胞开始成片死亡。
现在,两分钟已经过去了。
第一针,人中。
针尖垂直刺入,深一分,提插两下,一滴血珠滚出。
接着是十宣——双手十指尖端的经外奇穴。
顾辰远握住她枯枝般的腕子,指尖在她指甲根一掐,针尖飞快点刺,每穴入肉不过一毫米,却用力挤出两粒血珠。
十指连心,疼痛像电流,沿着神经直冲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