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心中那股因生意被抢而生的怨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光咱们着急没用。‘一品鲜’、‘宴宾楼’那几家,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你去找人递个话,约他们东家或掌柜的,今晚在‘醉仙楼’(另一家受影响较小的酒楼)聚一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的饭碗,都被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砸了!”
“是,东家,小的这就去办。”钱掌柜连忙应下。
类似的情景,也在京城其他几家规模较大、同样受到“玉楼春”冲击的酒楼里上演着。恐慌、嫉妒、愤怒,种种情绪在这些曾经的行业翘楚心中蔓延。他们无法理解“玉楼春”成功的奥秘,便将之归咎于歪门邪道。共同的危机感,促使这些平日或许还有竞争的对手,开始隐隐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
流言的滋生,往往始于阴暗的角落和心怀叵测的私语。
当日下午,离“玉楼春”不远的一条小巷里,一家门面普通的茶馆内,几个穿着各色短褐的闲汉正聚在一起喝茶闲聊。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引到了如今东市口最热门的“玉楼春”身上。
一个塌鼻子汉子咂咂嘴道:“他娘的,那‘玉楼春’的味儿是真勾人!昨儿个从他们后巷过,那香味,馋得老子口水直流!可惜啊,听说贵得很,不是咱这等人消受得起的。”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汉子嗤笑道:“贵?王老五,你就知道吃!我劝你啊,还是惜命点好。”
那塌鼻子汉子一愣:“李三,你这话啥意思?”
被称作李三的三角眼汉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啥意思?你以为那味儿是白来的?我有个远房表侄,原先在城外义庄帮过忙,他说啊,那‘玉楼春’用的牛羊肉,来路不正!专收那些病死的、瘟死的牲畜,价格便宜得很!用他们那秘制的汤料一煮,什么怪味都压下去了,只剩下香!不然你们想想,哪有好端端的鲜肉,能煮出那么浓的味儿?”
“啊?!”桌上几人都是一惊,面露嫌恶之色。塌鼻子汉子更是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真……真的假的?你可别胡说!那可是伯爷开的店!”
“伯爷?”李三不屑地撇撇嘴,“伯爷怎么了?伯爷就不贪财了?越是位高权重,捞起钱来才越狠呢!再说了,你们没见他们家还卖什么毛肚、黄喉、鸭肠这些玩意儿?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下水!脏腑!正经人家谁吃这些?也就是他们,弄得花样百出,骗那些不知底细的贵人老爷们!”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瘦高个迟疑道:“可我听说,不少公侯老爷们都去吃了,也没见吃出毛病啊?”
李三哼了一声:“一时半会儿当然看不出来!那种东西,都是慢毒!积在身子里,日子久了,哼哼……而且,我还听说,他们那红油锅底里,加了西域来的‘忘忧草’籽,吃了能让人迷迷糊糊,只觉得快活,上了瘾就离不开了!不然,你们以为那些贵人为什么天天往那儿跑?真是东西好吃?那是中了邪术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绘声绘色,将市井间对陌生事物的恐惧和恶意揣测发挥得淋漓尽致。塌鼻子汉子等人听得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但“病畜肉”、“忘忧草”、“慢毒”这些字眼,却像毒刺一样扎进了他们心里。这类谣言,一旦在底层市井中传开,其扭曲和放大的速度是惊人的。
……
流言并未止步于市井。在一些文人雅集、清谈场合,也开始出现针对“玉楼春”的非议。
这日,在一位致仕翰林家的花园里,几位颇有文名的清流文士正在赏梅品茗。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近日风头无两的“玉楼春”上。
一位姓张的御史,素以方正自诩,捋着胡须道:“那‘玉楼春’的火锅,老夫也曾被友人力邀去过一次。滋味确是新奇,然而……终究非君子所宜常近。”
旁边一人问道:“张公何出此言?可是觉得其价昂,有奢靡之嫌?”
张御史摇摇头:“非仅如此。价昂与否,尚在其次。关键在于其‘礼’。《礼记》有云,‘毋抟饭,毋放饭,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