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人就不太清楚了,”赵守业压低了声音,“不过,小人有个远房表亲,在城南开着一家小酒馆,常有些京营的低级军官去光顾。前几日听他偶然提起,说是西苑那边的幼官舍人营,近来好像规矩严了不少,操练也似乎加了新花样,那些勋贵子弟们叫苦不迭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许是他们酒后胡吣。”
何宇心中雪亮,赵守业这话,看似闲聊,实则是精准地将他需要的信息递到了面前。幼官舍人营的变动,已经细微到连市井酒馆都能有所风闻,说明试行已经开始了。而赵守业能把这个信息带来,并且点出了信息源头(开酒馆的远房表亲),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如果需要,这条线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何宇不动声色,淡然道:“京营之事,非我等可以妄议。不过,严加操练总是好事,勋贵子弟更应如此,方不负圣恩。”他话题一转,又问了些江南丝绸的行情,便让周文正封了笔银两给赵守业,算是买笔的钱。
赵守业心领神会,千恩万谢地去了。
书房内重归寂静。何宇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灼灼的石榴花,心中已有了计较。赵守业表亲的那家小酒馆,或许就是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不需要直接接触营中军官,只需要让某些“练兵心得”,以闲谈、传闻的方式,慢慢渗透进去,影响那些具体带队的教官即可。这种方式,缓慢,间接,但最为安全。
帝心已默许,玄机暗中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默许的空间,小心翼翼地布下棋子,让那“幼官舍人营”的试行,尽可能地朝着成功的方向发展。这步“投石问路”的棋,已然见效,并且为他打开了一扇更为隐秘的操作之门。
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未知与风险,但至少,不再是全然黑暗。何宇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