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忠毅伯!真是巧遇!”
何宇转过身,脸上也适时地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与“温和”笑意,拱手道:“我当是何人如此好兴致,原来是冯兄。确是巧遇。”他如今爵位在身,但冯紫英是功勋之后,本身亦有官职在身,且年纪相仿,何宇便以“兄”相称,显得谦和又不失身份。
冯紫英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随从,大步走上前来,拱手还礼,目光快速而仔细地在何宇身上扫过,笑道:“早就听闻伯爷身子大安,一直想去府上探望,又怕打扰伯爷静养。今日见伯爷气色红润,能来西山行猎,真是可喜可贺!”他话语爽朗,带着武将之家特有的豪迈气。
何宇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张院使妙手回春,勉强算是捡回条命。只是这身子骨终究不如从前,来山里走走尚可,真要说行猎,不过是活动活动手脚,比不得冯兄这般英武。”
“伯爷过谦了!”冯紫英摆手,目光落在何贵手中提着的几只山鸡野兔上,“伯爷即便只是‘活动手脚’,这收获也已不凡。可见宝刀未老啊!”
两人寒暄几句,冯紫英便邀请何宇一同围猎。何宇推辞道:“冯兄自便,我随意走走便要回去了,不敢扰了冯兄雅兴。”
冯紫英却似有意结交,坚持道:“诶,伯爷何必见外!这西山猎场,今日恰巧我家包了下来,并无外人。相请不如偶遇,一起热闹热闹何妨?也好让小弟有机会向伯爷请教些军阵之事。”他话语诚恳,眼神明亮,带着年轻人对英雄的天然崇拜。
何宇心念电转。冯紫英此人,他有所了解,将门虎子,性情豪爽,并非忠顺亲王那般阴险之辈,其父冯唐在军中亦有一定声望。与此人结交,利大于弊。且他提及“军阵之事”,看似随意,只怕也暗含打探之意。自己一味推拒,反而显得心虚。不如顺势而为,既能活动筋骨,也能从冯紫英口中探听些朝野动向。
想到此,何宇便笑道:“既蒙冯兄盛情,那何某便却之不恭了。只是请教不敢当,互相切磋罢了。”
冯紫英大喜,立刻吩咐手下分出一匹温顺的好马给何宇,一行人合为一处,向山林深处行去。有了冯紫英这帮人的加入,围猎的效率和规模顿时大了许多。猎犬吠叫,骏马奔驰,箭矢破空,不时有獐子、麂子等较大猎物被驱赶出来。
何宇骑在马上,控马娴熟,但射箭时依旧有所保留,只在外围游弋,偶尔发箭,皆中非要害,擒获而非射杀,显得游刃有余却又不过分突出。冯紫英则是少年心性,纵马驰骋,箭无虚发,引得手下阵阵喝彩,他亦不时看向何宇,见其气度沉稳,举止从容,眼中钦佩之色更浓。
围猎间隙,众人下马休息,仆从们生起篝火,炙烤猎物,奉上酒水。冯紫英与何宇坐在一块大石上,边饮酒边闲谈。话题先从狩猎技巧、西山风光说起,渐渐便转到了当前的局势上。
冯紫英饮了一口酒,叹道:“伯爷,如今这北边的仗,打得真是憋屈!若还是您在……断不至如此被动!”他年轻气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何宇神色平静,撕下一小块烤得焦香的鹿肉,慢慢咀嚼着,淡淡道:“冯兄慎言。朝廷自有安排,新任主帅亦是宿将,或许只是需要时日熟悉情况。”他心中却是一动,冯紫英此言,是代表他个人的看法,还是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其父冯唐乃至一部分军中将领的态度?
冯紫英却不以为然,压低声音道:“伯爷您就别替他们遮掩了!什么宿将?不过是些按资排辈、墨守成规的老朽!皇太极那厮,整合了内部,用兵狡诈多变,岂是固守城池能应付的?听说前线已是败多胜少,全凭城池坚固苦撑,粮饷消耗巨大,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何宇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听着。冯紫英见他如此,更是放开了话匣:“不瞒伯爷,家父在兵部,近日亦是忧心忡忡。朝中为派谁挂帅,吵翻了天。有提议让李总兵去的,有说该调宣大总督的,甚至……还有人旧事重提。”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宇一眼。
何宇自然明白这“旧事重提”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