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缓缓道:“多谢冯兄告知。只是,何某如今一介闲散之人,伤病缠身,陛下隆恩,许我荣养,实不敢再妄议军国大事。况且,张院使也再三叮嘱,需静养,忌劳心费力。”他将“伤病缠身”、“静养”几个字,咬得稍重了些。
冯紫英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听出了何宇的言外之意。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笑道:“是极是极!倒是小弟孟浪了。伯爷如今安心静养便是,朝中之事,自有诸公操心。来,喝酒!尝尝这西山獐子肉,味道可还鲜美?”
话题便就此打住,转而聊些京中趣闻、风土人情。冯紫英见识广博,言辞风趣,何宇也偶尔插言,气氛倒也融洽。何宇从冯紫英的言谈中,能感受到他对当前局面的焦虑,以及对自身尚未能建功立业的些许迫切,但整体而言,此子心性尚属正直,并非奸恶之徒。
休息过后,众人又围猎片刻,日头已偏西。何宇便起身告辞,言说体力不支,需回别院休息。冯紫英此次不再强留,亲自将何宇送至下山路口,拱手道:“今日与伯爷一晤,受益匪浅。他日伯爷若有闲暇,还请赏光至舍下一叙。”
何宇含笑应允:“冯兄客气,日后定当拜访。”
回到山脚别院,何宇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暮色中的西山剪影,沉思良久。与冯紫英的这次“偶遇”,看似平常,却透露出不少信息。军中少壮派对于北疆战事的不满正在积聚,朝中关于主帅人选的争议依旧僵持,而自己这个“病愈”的伯爵,显然再次成为了某些人考量的对象。冯紫英的试探,或许背后就有其父冯唐,甚至其他观望势力的影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何宇轻轻叹了口气。他想彻底蛰伏,但局势的变化,却不断将他推向风口浪尖。不过,今日与冯紫英的接触,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再次明确地向外界传递了“伤病需静养,无意军权”的信号,并且与冯家这样的实权将门建立了初步的、良好的联系。
眼下,他仍需耐心。北疆的战事,还未到最危急的关头;朝中的水,还不够浑。他需要继续等待,等待那个最适合他出手,既能扭转战局,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实现抱负的时机。
西山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入窗内。何宇拢了拢衣襟,目光却越过群山,投向那遥远而纷乱的北疆。他知道,那决定性的时刻,正在一步步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