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小柱子已蹲在苏蘅屋门前敲了三次竹梆子。
“苏姐姐,日头要晒屁股了!”他扒着窗沿往里瞧,见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发顶翘起的碎发在晨光里泛着绒光,又放轻了声音,“北岭的露水重,去晚了火绒草叶子要蔫的。”
苏蘅揉着眼睛坐起来,床头的陶碗里还泡着昨晚没喝完的野菊花茶。
她摸了摸心口——那粒烫了整夜的种子今早倒安分了些,只余若有若无的温热,像块被捂化的蜜枣。
“来了。”她应了一声,快手快脚系好粗布裙的腰带。腰间的竹笛被她特意收进了里层衣襟,那是前几日用后山斑竹削的,吹起来能引蝴蝶,或许能讨青莲婆婆欢心。
小柱子早把竹篓背在肩上,见她出来,立刻递上用荷叶裹的饭团:“王婶子听说我们要进山,塞了两个腌萝卜。”他指腹蹭了蹭竹篓里的短刀,刀鞘是苏蘅用青藤编的,“我还带了迷魂散,要是再遇上刀疤脸那样的——”
“小柱子。”苏蘅打断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我们是去求长辈指点,不是去打架的。”但她自己也摸了摸袖中鼓起的药囊——里面装着新制的止血散,还有半块用梧桐叶包的灵米糕,是给婆婆的见面礼。
北岭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山雾裹着松针的苦香漫过来,小柱子的青布裤脚很快沾了层白霜似的露水,他扒开挡路的荆棘,突然“呀”了一声:“苏姐姐,你看!”
几株野菊从石缝里探出头,金黄的花盘上凝着露珠,见苏蘅走近,竟齐齐朝她弯下了茎秆。 “它们说,再转过三个山坳,就能看见石屋。”苏蘅笑着摸了摸最矮的那朵花,野菊立刻抖落露珠,在她掌心滚成颗水晶珠子。
小柱子看得眼睛发亮,刚要凑过去,却被一声清咳惊得缩了脖子。
石屋就藏在山坳后的密林中。说是石屋,倒更像从山体里长出来的。青灰色的石块间爬满了墨绿的常春藤,门前的水潭里浮着上百朵莲花,粉的像霞,白的似雪,竟在这深秋时节开得正好。
最奇的是潭中心那株并蒂莲,两朵花盘叠着往上长,花瓣边缘泛着金红,像被火烧过却未凋零。
“这是...火莲?”苏蘅脱口而出。前世在植物园见过资料,这种莲花生在火山岩缝里,百年才开一次,没想到能在北岭见到。
“叩叩叩。”她压下心头震动,用指节轻敲石门。门开得极快,快到她的手还悬在半空。
出现在门后的是位老妇人,银白的发丝梳成利落的高髻,额间点着粒朱砂,眼尾的皱纹像莲花的纹路。
她穿件月白粗布衫,却比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更有气度——那是久居高位者才有的从容,连呼吸都带着清冽的药香。
“你身上的火气太重了。”老妇人的目光扫过苏蘅的眼尾,那里的火焰花胎记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怕是惹上了不该招的人。”
小柱子“哎呀”一声,竹篓差点掉在地上。
苏蘅忙按住他的手,对着老妇人福了福身:“晚辈苏蘅,见过婆婆。
前日听村头老槐树说,北岭住着位懂灵植的前辈...“
“老槐树?”老妇人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更深,“那老东西前年还托山雀给我带过话,说村西头的野莓甜得很。进来吧。“她侧身让出半扇门,目光扫过小柱子,”这孩子也进来,莫要在外面冻着。“
石屋不大,却收拾得极干净。靠墙的檀木架上摆着上百个陶瓮,每个瓮口都贴着写满字迹的黄纸;案几上的铜炉飘着沉水香,香灰落进旁边的青瓷碗,碗里泡着株刚摘的火绒草——正是苏蘅要找的引信。
“婆婆早知道我们要来?”苏蘅盯着那株火绒草,茎秆上的绒毛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摘的。
“灵植师的鼻子,比狗还灵。”老妇人端来两杯茶,茶盏是粗陶的,却盛着碧绿的茶汤,“你们身上带着青竹村的槐花香,又沾了半里地外野菊的露水。”她指节敲了敲案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