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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着门框的手松开了,竹篓“咚”地砸在地上也顾不上,只盯着陶盆里钻出的细白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穿透干硬的泥土,往更深处扎去。
苏蘅的额角渗出细汗。她能感觉到灵火在体内游走的轨迹,从心口的种子出发,沿着手臂的血管,最后汇聚在指尖。
紫阳花的花瓣开始舒展,最外层那片先颤了颤,像睡了很久的人刚伸开手指。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深紫的颜色从瓣尖往芯里晕染,比记忆里春天开在村东头的紫阳花更艳,像浸了晚霞的酒。
“成了!”小柱子蹦起来,竹篓里的短刀都摔了出来。
他刚要冲过去摸花,却见苏蘅突然晃了晃,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风吹乱的蝶。“苏姐姐?”苏蘅眼前的光突然碎了。
紫阳花的颜色先是变成模糊的紫团,接着连石屋的轮廓都开始扭曲。她听见小柱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像隔着层水幕。心口的种子还在发烫,可那热度不再温软,反而像块烧红的炭,正往她骨头里钻。
“神识不稳。”青莲婆婆的手托住她后颈,清凉的力量顺着大椎穴灌进来,像盆冰水浇灭了炭块。
苏蘅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婆婆怀里,陶盆里的紫阳花还在盛放,可她的指尖在抖,连抬起来都费劲。
“灵火能催生机,也能灼神魂。”婆婆扶她坐直,指腹按在她眉心,“你昨日引动火莲开花,又连夜用灵火温养那粒种子,神识早空了。就像往破碗里倒水,水越多,漏得越快。”
小柱子蹲在旁边,用荷叶包着的饭团都捏成了泥。
他小心翼翼碰了碰苏蘅的手背:“凉的,比冬天的井水冷。”
苏蘅扯出个笑,喉间发苦:“我以为...只要控制住火的方向就行。”
“火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婆婆转身从檀木架上抽出本泛黄的线装书,封皮上“灵火诀”三个字是用朱砂写的,边角还沾着几星焦痕,“我师父传给我的,上面记着历代花灵控火的法子。扉页那句’火起于心,止于意‘,你要刻在骨头里。”
苏蘅接过书,指尖触到扉页时,突然有股热流窜进掌心。
她低头,见上面除了那行字,还有行更小的批注:“火过三分必伤己,收火要比放火烧得更快。”墨迹已经发淡,却带着股老松脂的香气,像沉在岁月里的琥珀。
“婆婆...”她攥紧书,“这是...”
“你体内的火认了你,这书自然也认你。”婆婆走到陶盆边,轻轻碰了碰紫阳花的花瓣,“明日开始,每日寅时到卯时,用灵火温养三株不同的植物。记得收火时要留三分,像给灶膛压余烬那样——“她突然顿住,抬眼看向窗外,”小柱子,去把竹篓捡起来,里面的短刀别划了我的火绒草。“
小柱子“哎”了一声,连滚带爬去捡竹篓。
苏蘅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手里的书。书脊上的线有些松了,她轻轻一按,几页纸“刷”地翻到中间,露出幅手绘的灵火运行图:幽蓝的火苗顺着人体经脉游走,最后汇聚在心口,形成朵半开的莲花。
“回村后,每日按图上的脉络引火。”婆婆的声音突然软了些,像山风裹着松针香,“我在这山里等了三十年,等的不是能让火莲开花的人——是能让火莲开花,还能在开花后把火收进心里的人。”
苏蘅抬头,正撞进婆婆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像潭底的石子,沉了三十年的岁月,此刻却泛着水光。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老槐树会说北岭住着位“懂灵植的前辈”——有些东西,不是靠阶位,是靠心。
“我会的。”她把书贴在胸口,那里的种子还在发烫,却不像之前那样灼人了,“就算每天只练半柱香,我也...嗯?”
小柱子突然从门口探进头,鼻尖沾着草屑:“苏姐姐,山雾散了!能看见青竹村的烟筒了!” 苏蘅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她扶着门框往外看,北岭的雾正像被风吹散的棉絮,露出山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