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职业习惯的不适与焦虑。大脑立刻拉响警报,飞速计算出潜在的“污染源”和“健康风险”:未干颜料可能含有重金属成分接触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食物残渣滋生细菌;泼洒的咖啡黏腻招虫;挥发性的马克笔气味吸入有害……他几乎要立刻上前,用最标准的外科刷手法流程,将她叫醒,然后立刻对这片区域以及她本人进行一场彻彻底底的、从里到外的清洁消毒处理。这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符合他行为逻辑的解决方案。
他的手指甚至已经微微抬起,准备敲击桌面。
然而,就在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动作和念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灯光下,林夕睡得极其沉静,呼吸均匀而绵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因为连续熬夜,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疲惫又脆弱,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她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无意识地微微蹙着,一只手还搭在压感笔上,仿佛在睡梦中还在继续工作。
一种极其陌生的、与“绝对清洁”准则完全相悖的情绪,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穿透了陆景深那由理性构筑的坚固壁垒。那是一种……不忍。
他清晰地意识到,此刻叫醒她,基于一个对她而言可能完全无法理解的理由(桌面太脏),是一种极其不人道、甚至堪称残忍的行为。她的疲惫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她的睡眠是如此的珍贵急需。他的“洁癖”准则,在“让她好好睡一觉”这个更基本、更人性化的需求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和次要。
内心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激烈的天人交战。理性的警报仍在尖叫,感性的不忍却占据了上风。最终,感性以微弱的优势,艰难地赢得了这场战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而艰难的决定。他环顾四周,目光如同扫描仪,快速评估着“安全路径”和“最小接触方案”。他极其小心地、像拆弹专家处理一枚极不稳定的炸弹般,先是轻轻挪开她手边那几个看起来最“危险”的颜料罐和开盖的饮料瓶,为自己清理出一个操作空间。
然后,他弯下腰,动作僵硬却异常轻柔地,伸出双臂,以一种近乎“无菌操作”的谨慎姿态,尽量避免自己的白大褂(虽然他下班后换了衣服,但心理上仍觉得外套可能携带病菌)碰到周围任何“可疑”物品,然后,极其缓慢地、稳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夕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本能地往他怀里更温暖的地方蹭了蹭。这个无意识的亲昵动作,让陆景深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仿佛在接受某种极限定力测试。他能感觉到她脸颊上可能沾着的细微颜料颗粒,以及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和炸鸡混合的复杂气味——这在他的世界里,本是绝对需要立即清洗的“污染信号”。但此刻,他强行压制住了所有生理性的不适,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稳、避免惊醒她”这个唯一目标上。
他抱着她,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捧着一个一级危险品,步履极其平稳地穿过客厅,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障碍物,最终将她安置在卧室柔软干净的床上。他拉过被子,仔细地帮她盖好,甚至下意识地掖了掖被角,动作生疏却专注。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在洁净的环境中沉沉睡去,眉头似乎都舒展了一些,内心那因为“接触污染源”而翻涌的不适感,奇异地被一种更强烈的“完成正确事项”的安心感所取代。
但任务只完成了一半。他退出卧室,轻轻带上门,然后,如同一位即将踏入战场的将军,面色凝重地回到了那个“一级污染区”——画室。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目光再次缓缓扫过那片狼藉,之前的焦虑和不适感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更加强烈。那打翻的咖啡、敞开的零食、未盖的笔帽、干涸的颜料……每一处都在挑战他的神经极限。按照他以往的行为模式,此刻应该立刻戴上手套、口罩,拿出消毒喷雾和清洁工具,进行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不恢复绝对秩序绝不罢休。
他的手甚至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