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育苗计划》的启动，没有彩旗，没有锣鼓，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全校大会。它的开端，朴素得如同林远本人，却带着一股破土而出的、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启动仪式被林远别出心裁地安排在了学校那间最大的、平时堆满杂物偶尔也充当“惩戒室”的闲置活动室。当王主任背着手，踱着方步过来“视察”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闪了腰。
活动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杂物被归置到角落，露出了原本的水磨石地面。没有主席台，没有领导座次牌，桌椅被摆成了几个松散的圆圈。最显眼的是前方一块大白板，上面用彩色磁贴吸着几个大字：“今天，我们只‘吐槽’，不‘歌颂’！” 旁边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卡通表情。
七八个今年新入职的年轻教师，包括杨帆，正拘谨地坐在圈子里，人手捧着一杯奶茶，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忐忑，也有几分“这又是什么新花样”的怀疑。而林远，正忙着从一个印着“青云超市”字样的大塑料袋里，往外掏薯片、果冻、小饼干，像过年备货一样往中间的小桌上堆。
“林…林老师！”王主任站在门口，嘴角抽搐，“你这…这是要开茶话会，还是搞幼儿园联欢？”
林远抬头，看见王主任，咧嘴一笑，顺手塞给他一包黄瓜味薯片：“王主任来得正好，一起啊？今天我们‘育苗计划’导师团第一次活动——‘压力释放与经验（失败）分享会’。”
王主任拿着那包与他严肃画风极度不符的薯片，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看着那些年轻教师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最终无奈地挥挥手：“你…你们搞！你们搞！我…我去巡堂！” 说完，像逃离案发现场一样，捏着那包薯片匆匆走了。
林远不以为意，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了，零食管够，奶茶自取。首先，欢迎大家成为‘育苗计划’的第一批种子教师！别紧张，今天没领导，没任务，就一个主题——吐槽！说说你们入职以来，遇到的最崩溃、最奇葩、最让你想当场辞职的事儿！”
他这番开场白，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松动了不少。年轻教师们互相看了看，还是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杨帆作为“过来人”（虽然也只比他们早一年），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开了腔：“我先来！我们班那个‘活宝’，上课把蓝牙耳机藏在耳朵里听相声，憋笑憋得浑身发抖，我还以为他突发癫痫了！冲过去一顿关怀，结果他没忍住，‘噗’一声笑喷了，耳机也掉了出来……全班哄堂大笑，我当时差点原地社死！”
“哈哈哈！”有了带头的，笑声立刻响起。
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推了推眼镜，苦着脸接上：“你这算好的！我那天晚自习，有个学生一脸痛苦地举手说肚子疼，要上厕所。我心一软就批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在操场抓小情侣，一抓一个准，里面就有他！人家是‘带薪拉屎’，他是‘带假撩妹’！”
吐槽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我那个才绝！家长直接在群里@我，说‘老师，我孩子回家说饿，是不是你们学校食堂克扣伙食费了？’我……我差点把营养分析报告拍他脸上！”
“还有还有，我精心准备了一周的公开课，导入环节设计得那叫一个精彩，结果第一个问题抛出去，下面鸦雀无声，只有一个学生弱弱地举手问：‘老师，能再讲一遍题目吗？我没听懂……’我当场石化！”
“我最怕改作文！什么‘我的爸爸像一只辛勤的老黄牛，每天都在家里耕田’（他家住顶楼公寓），什么‘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活动室里笑声、吐槽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充满了快活（以及薯片碎屑）的气息。林远一边听着，一边适时地递上纸巾（给那个说到动情处差点哭出来的小姑娘），或者插科打诨几句，把过于沉重的话题引向轻松。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声音渐渐小下来，林远才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好了，‘负能量’释放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