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的北平,年味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前鼓苑胡同7号院门口,何雨柱那辆军绿色的威利斯皮卡稳稳停住。
最先跑过来的还是何雨水,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碎花棉袄,像个小炮仗似的冲到车斗边,踮着脚往里瞧,顿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哥!这…这桶里是什么呀?”
何雨柱正从驾驶室拎出两个沉甸甸的布袋,闻言头也没回:
“福建老酒,做菜用的。”
他话音刚落,母亲已经从正房掀帘出来,手里还拿着件正在缝补的衣裳。
她瞧见儿子正费力地搬动一个看起来极沉的、散发着海腥味的藤筐。
里面是密密麻麻、裹着冰屑的肥大鲍鱼,还有一筐挤挤挨挨的海参。
裹着冰碴子的对虾,个个都有巴掌长,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
接着是几尾用湿棉被包裹、依旧活蹦乱跳的黄花鱼,鱼尾拍打着,溅起细小的水珠。
油光发亮的鱼翅。
然后是沉甸甸的海蜇头、一布袋肥厚的干贝、花菇、蛏干等等。
以及用草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的金华火腿。
林林总总,几乎将南方能想到的珍贵干货都搬了回来。
“柱子,快放下,”母亲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眉头微蹙:
“这么重的东西,一个人怎么行?等你爸回来搬,他力气大。”
她说着,习惯性地就要伸手来接。
何雨柱侧身让过,语气轻松:
“妈,不碍事,爸还没回来呢。”
他稳稳地将藤筐放在厨房门口,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装着**福建老酒**的密封小坛。
现在黑市起来了,可以下定了,这就是下定的结果。
海虾那些好说,之前就有,但干货和老酒可不好买,也没有去福建出差,就直接黑市买了。
反正只要你有钱,什么都有。
吕氏看着这一样样见所未见的稀罕物,眼神里虽有讶异,却没再多问。
只是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帮着把一些轻巧的物件往厨房里拿,嘴里念叨着:
“你这孩子,弄这么多,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这时,何大清也推着自行车进了院。
他今天厂里放工早,一进院门,目光就被地上那堆“山海奇珍”给定住了。
他停好车,背着手,慢悠悠地踱过来,先是看了看那坛福建老酒,又弯腰仔细看了看鲍鱼和海参的成色,甚至还拿起一个干贝闻了闻。
“嗬,阵仗不小啊。” 他直起身,看向何雨柱,脸上看不出喜怒,“这是要开南北全席?”
何雨柱拍了拍手上的灰,指向那堆食材,毫不客气的指挥道:
“爸,今年年夜饭,我想吃道菜:佛跳墙。料,我都备齐了。”
何大清一听“佛跳墙”三个字,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吗的,冲我来的,你要说谭家菜传人会不会做佛跳墙,那自然是会的。
这菜本身不难,主要在于食材需要提前处理,后面只是火候的水磨功夫。
他沉默地扫视着那些需要复杂发制功夫的食材,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坛老酒上,“算你小子懂行,还知道要这玩意。罢了,既然东西都齐了,年三十就给你们露一手。”
接下来的两天,何家厨房俨然成了何大清施展毕生所学的主场。
发鲍鱼、燎鱼翅、泡海参……每一步都极其考究。
摆坛,文火煨,不要把后世高压锅版本拿出来说,真正的会吃的人一口就能吃出来。
那坛福建老酒被郑重地开封,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日益浓郁的香气,在小院里萦绕不散。
何雨柱则成了最得力的副手,负责看管几个炉灶上永不熄灭的文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