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阳升得老高,天宇抹了把汗,走到灶台边想喝口水,却见张婶和玛莎正凑在一起比划。张婶手里拿着个面团,玛莎拿着块黄油,两人你教我揉面,我教你做黄油饼,笑得比灶上的蒸汽还热乎。不远处,几个孩子围着刚立起的学堂木架转圈,用石子拼出的“共生根”三个字,在阳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天宇哥!”一个后生跑过来,手里举着块刚锯好的木板,“这梁木够直不?伊凡大叔说要找最直的当主梁。”
天宇接过木板,对着太阳看了看,木板的影子笔直一条。“够直。”他笑着说,“就用这块,等盖好了,咱们在上面刻上所有人的名字,不管是华工弟兄,还是欧洲弟兄,一个都不能少。”
后生跑回去报信,天宇望着忙碌的人群,突然觉得那根绑着红布的木杆,倒像棵刚栽下的树。根已经埋进土里了,剩下的,就等着风来雨来,等着它慢慢抽出新枝,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模样。
日头偏西时,学堂的第一排木桩已经立了起来。华工们在夯土,欧洲移民们在钉横梁,夯声、锤声、笑闹声混在一起,倒比任何乐曲都动听。天宇捡起块孩子们掉落的彩色石子,塞进地基的缝隙里——这石子,就像屯子里的每个人,看着不起眼,凑在一起,倒成了最亮的光景。
“明天天不亮就得接着干。”陈老爹走过来,递给他块麦饼,“张婶加了红薯面,甜的。”
天宇咬了口饼,确实甜。他看向远处的夕阳,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突然喊道:“大伙儿加把劲!争取年前把学堂的顶子封了,冬天就能在屋里认字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应和,夯土的号子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亮,更远。天宇知道,这声音里藏着的,是比石头还硬的念想——总有一天,这华夏屯会挤满人,会有朗朗的读书声,会有烟火气,会有……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