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盖在刺耳的“嘎吱”声中被完全移开,一股混杂着陈年朽木与尘土的气息弥漫开来。
棺内,一具小小的骸骨安卧其中,身上竟还披着一件明黄色的、绣有简易龙纹的寿衣。
虽然布料已半朽,但那象征着皇子身份的纹样,在日光下依旧清晰可辨。
“诸位请看!”崔元朗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广场,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此,便是我大周朝十八年前不幸夭折的昭明皇子真身!今重见天日,以正视听!”
他示意校尉将骸骨小心翼翼地捧出,置于铺着明黄色丝绸的案几上。
百官伸长了脖子,空气中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只见那骸骨小巧,骨色泛黄,确是婴孩之骨。
崔元朗走到案前,用一根象牙长箸,轻轻拨开包裹着足骨的朽布,高声说道:“坊间传闻,先帝曾梦赤龙入怀,言其子降生必有赤履之相,即足底生有朱砂痣。此等荒诞之言,竟被奸佞小人利用,妄图混淆龙裔!”
他将那小小的足骨完全展示给众人看,骨骼光洁,并无任何异样。
“诸位有目共睹,昭明皇子足骨清白,何来朱砂痣?那流民萧砚,不过是逆党寻来的一个骗子,其罪当诛!其同党,更是亵渎宗庙,罪不容赦!”
他话音凌厉,目光如剑,扫过台下瑟瑟发抖的官员。
一时间,士林哗然,却无人敢出言反驳。
真相似乎已被钉死,这成了一场针对谋逆者的审判大会。
就在崔元朗志得意满,准备请皇帝下旨定罪之时,一个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臣……臣有异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医院典药官程怀仁,手捧一个粗布包裹,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出。
他脸色苍白如纸,官袍被冷汗浸透,但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燃烧着一簇豁出去的火苗。
崔元朗脸色一沉:“程怀仁?你有何异议?莫非你也要与逆党为伍?”
程怀仁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高台之下,对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拜,然后猛地解开包裹。
一具同样小巧,却散发着泥土与腐朽气息的骸骨,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具骸骨没有寿衣,骨骼蜷缩,形态可怖,与案上那具“体面”的骸骨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臣奉命查证,于冷宫地底另查得一处遗骸,其特征……与台上所呈截然不同,请诸公共鉴!”程怀仁的声音依然在抖,但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卷文书,那是沈知微写下的《骨证书》。
他将它展开,一字一句,如泣血杜鹃般高声诵读:
“经查,此骸骨骨龄为十个月零七天,与宫中记载的‘皇子夭折’之日完全吻合!齿列拓印与淑太妃当年为皇子所制金锁上的乳牙印痕,毫厘不差!”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崔元朗,声音陡然拔高:“但!此骸骨左侧颞骨有钝器击打造成的内陷性骨折,颅骨之内,自百会穴至后脑,遍布一百零八枚镇魂钉留下的针孔!”
“请问宗正卿大人!”程怀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问,“若真是先天羸弱,不幸夭折,为何头骨受创,死于重击?!若真是病体难支,安然故去,又何须用此等歹毒方术,钉其魂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一问比一问诛心!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具“体面”的假骸骨,转向了程怀仁手中那具真正死于非命的骸骨。
崔元朗面色瞬间狰狞,厉声暴喝:“胡言乱语!私藏骸骨,伪造文书,你早已私通逆党!来人,将这老匹夫给本官拿下!”
数名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向程怀仁。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淡漠地响起。
“谁敢动他?”
话音未落,人群自动向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