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做了番茄炒蛋和炒青菜,还有早上剩下的玉米。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李爷爷还在讲爷爷的故事,说他当年为了给戏台的柱子刷漆,爬到梯子上,差点摔下来,幸好被老陈扶住了,结果两人一起摔在稻草堆里,满身都是稻草,像两只大刺猬。
安诺笑得前仰后合,嘴里的饭都差点喷出来。她忽然觉得,修戏台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更是为了把这些温暖的故事找回来,让它们像樟木的香气一样,一直留在村里,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
下午两点多,陈木匠来了。他背着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各种凿子、刻刀,还有一把锯子,肩上还扛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他的老花镜和一个装着茶水的搪瓷缸。“哟,都弄好了?”他放下工具箱,走到樟木前,用手摸了摸,“不错不错,打磨得很光滑,墨线也弹得直,老江,你这手艺没丢啊!”
江树爸爸笑着说:“都是跟着我爸学的,哪比得上您。”
陈木匠从工具箱里拿出老花镜戴上,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重新画的木雕草图。“这是我昨天晚上画的,你们看看,和原来的差不多,就是把掉了的几块补了一下。”他指着草图上的《天仙配》,“这里原来有个董永的帽子,掉了一半,我照着老照片,重新画了一个,你们看行不行?”
安诺凑过去看,草图上的董永戴着一顶书生帽,帽檐微微翘着,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太像了!”她说,“陈师傅,您的记性真好。”
“不是记性好,是这些东西都刻在心里了。”陈木匠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当年老安画草图的时候,每一笔都要琢磨半天,说‘董永是读书人,帽子要戴得端正,不能歪’,我现在画,脑子里都是他当年说的话。”
陈木匠拿起一把凿子,在樟木上轻轻敲了一下,凿子的尖端陷进木头里,留下一个小小的印子。“今天先把轮廓凿出来,明天再雕细节。”他说,“安丫头,你要不要试试?”
安诺愣了一下,有点紧张:“我……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陈木匠把凿子递给她,“左手扶着凿子,右手拿锤子,轻轻敲,顺着墨线来,别着急。”
安诺接过凿子,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按照陈木匠说的,左手扶着凿子,对准墨线,右手拿起锤子,轻轻敲了一下——“当”的一声,凿子在樟木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有点兴奋,又敲了一下,这次用力大了点,木屑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不错不错,有模有样。”陈木匠笑着说,“老安当年第一次拿凿子,比你还紧张,锤子都敲到自己手上了,疼得直咧嘴,还说‘没事没事,木头比手硬,敲几下就习惯了’。”
安诺想象着爷爷笨拙地拿锤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继续敲着凿子,虽然动作还很生疏,但每一下都很认真。木屑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碎玉,樟木的香气越来越浓,混着凿子敲击木头的声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江树和江树爸爸也拿起凿子,一起帮忙。四个人围着樟木,各司其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李爷爷坐在一旁,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哼着戏文,收音机里播放着《天仙配》的选段,董永的唱腔悠扬又婉转,和凿子的敲击声混在一起,像是一首特别的歌。
安诺敲累了,放下凿子,揉了揉胳膊。她看向陈木匠,他正专注地凿着一个花瓣的轮廓,眼睛眯着,嘴角微微抿着,神情和爷爷当年一模一样。她又看向江树,他额角的汗滴落在樟木上,顺着纹理慢慢晕开,像一颗小小的珍珠。她忽然觉得,此刻的场景,和李爷爷说的当年爷爷和陈木匠一起雕木雕的场景,好像重叠在了一起——一样的阳光,一样的樟木,一样的凿子声,只是当年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四个人,当年的故事,正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
夕阳西下的时候,樟木上的轮廓已经基本凿出来了。董永的帽子、七仙女的裙摆、槐树的枝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