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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字,你们连鬼子都打不明白!”营长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上次是谁把‘机枪向左移动五十米’看成了‘五百米’,差点把机枪送到鬼子嘴边?是谁把‘三号高地’看成了‘八号高地’,让增援部队跑错了地方?”
底下没人吭声了。
“从今天起,”营长环视全场,“每天训练之余,必须保证两个时辰的学习时间。一个月后考核,不及格的,干部撤职,战士不得参与重要任务!”
命令是下了,可具体怎么实施,还是个难题。
林秀珠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说话细声细气,但做事极其认真。她带着几个识字较多的战士,连夜编了一套识字教材。
“参谋长,我觉得应该从战士们的名字和常用口令教起。”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这样既实用,又能激发大家的学习兴趣。”
我点头同意:“教材要简单实用,最好能跟战斗生活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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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决定把扫盲分成三个层次:纯文盲班学认写300个常用字;有点基础的学500字;干部要掌握800字,还要学习看地图、写战报。
最大的困难是教具。纸张稀缺,墨水更是珍贵。最后还是营长想出了办法:每人发一块木板,涂上锅底灰,用树枝当笔。高级班的才能分配到几张草纸和一小截铅笔。
学习场地更是五花八门:大树下、打谷场、甚至战壕里,随时随地都是课堂。
第一天上课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傍晚时分,各连把战士们带到指定地点。林秀珠站在一块用木炭画了格子的黑板前,紧张得手都在抖。
“同、同志们,今天我们先学五个字。”她在黑板上写下:八、路、军、打、鬼。
“这个念‘八’,八路军的八。”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越来越响亮。
底下跟着念:“八——”
声音参差不齐,有的洪亮,有的含糊。
“用手比划一下,一撇一捺……”
我巡视到三连的学习点时,看见铁柱正对着木板发愁。他手里的树枝都快捏断了,木板上还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墨团。
“参谋长,这比拼刺刀难多了。”他哭丧着脸。
我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来,我教你。一撇,一捺,这就是‘八’。”
他的手很粗糙,布满裂口,握枪很稳,握树枝却一直在抖。
“对了,就这样。”我鼓励他。
他写出了一个勉强能认出的“八”字,高兴得像个孩子:“参谋长,俺会写字了!”
然而,困难接踵而至。
首先是抵触情绪。不少老兵觉得学文化是“瞎折腾”,一上课就打瞌睡。有的干部也阳奉阴违,表面上组织学习,实际上放任自流。
更麻烦的是,鬼子的扫荡和频繁的军事行动经常打断学习计划。往往是今天刚学会几个字,明天就要急行军,等回来时又忘光了。
一周后的摸底测试,结果惨不忍睹:纯文盲班能认出50个字的不到三分之一,能写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我把情况向营长汇报,建议是否放缓进度。
“不行!”营长斩钉截铁,“越是困难越要坚持。从明天起,我带头学,你们把课堂搬到训练场上,边训练边认字。”
营长说到做到。第二天刺杀训练时,每个靶子上都贴了字卡;射击预习时,战士们要先读出远处的字牌才能开枪;甚至吃饭前,都要认出炊事班挂出的当日菜名牌。
这种“见缝插针”式的教学很快见效。战士们发现,认字不仅不是负担,反而给枯燥的训练增添了乐趣。
更让我感动的是战士们自发的互助。识字多的帮识字少的,年轻的教年长的。晚上宿营时,经常能看到两个人挤在一盏油灯下,一个认真地教,一个专心地学。
铁柱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