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响,像是敲击空鼓的闷响。
心腹们立刻上前,用浸湿的麻布贴在墙上,防止声音外泄。
铁凿无声地凿入砖缝,撬棍深插,几人合力一掀,一块尺许见方的墙砖被无声地取下。
一股混杂着石灰与朱砂的奇特气味,从洞口里幽幽飘出,带着千年碑石特有的阴冷气息。
火光探入,只见黑暗的夹层中,并非整块巨碑,而是由六块高约六尺、厚仅三寸的青石板拼合而成的一面石墙,边缘以生漆粘合,严丝合缝。
它们近乎与墙体等高,静静地嵌在里面,像一具被封印的古老棺椁。
碑面光滑如镜,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楷,每一行字迹的凹槽内,都用朱砂填满,在微弱的火光下,宛如一道道凝固的血痕。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所谓的“墨批”,并非直接写于碑面,而是以极细药水隐写于朱砂缝隙之间——需以特制药液涂抹,方能显现。
庾敳试探性地取出随身携带的显影药粉轻洒其上,顿时,一行行潦草小字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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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贫无援,黜。”
“拒征辟,列为下品,永不叙用。”
“其父纳礼金三百匹,改评:上中。”
“尚书令许以婚盟,改评:中上,荐为掾属。”
一行行,一列列,触目惊心!
这哪里是什么品鉴录,这分明是一本记录着整个帝国官场肮脏交易的账本!
庾敳是跟着崔砚一同前来的年轻官员,他本是曹髦为历练他而安排,此刻看到这一幕,这位出身不算显赫、凭策论崭露头角的尚书郎,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冰冷的碑面,指尖刚触到石面,一股刺骨寒意便顺着指腹窜上脊背,仿佛摸到了无数冤魂的叹息。
他猛地缩手,声音嘶哑地低吼:“这不是选官……这是在卖官鬻爵!这是在拿国之根本做买卖!”
崔砚迅速命人启用快拓法:以双层桑皮纸覆碑,轻拍蘸墨,再以松烟快干墨定型。
三人轮班,两炷香内完成首幅,拓工连夜赶制,最后一纸揭起时,东方已泛鱼肚白。
随后,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墙砖复原,抹上早已备好的旧泥,不留一丝痕迹。
天色将明时,崔砚带着厚厚一卷拓片,再次跪伏在曹髦面前。
曹髦亲自驾临了这处临时查验的密室。
除了崔砚和庾敳,中书监郤正与新任廷尉少卿陈泰亦在场。
当那幅巨大的拓片在地上完全展开,整个密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那一行行被篡改的命运,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郤正这位素来沉稳的老臣,看得双手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一生信奉儒家“举贤任能”的准则,却没想到这准则的执行者,竟是用这等方式在“举”与“任”。
陈泰则是一脸铁青,这位以执法严明着称的法家后人,当即俯身请旨:“陛下!此碑若属实,则历届中正官,自荀顗以下,人人皆涉贪渎舞弊之罪!臣请立案彻查,凡碑上所涉之人,无论官居何位,一律下狱追责!”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匡扶正义的激昂。
然而,曹髦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拓片上那些被黜落的寒门才俊的名字,触感粗糙而沉重,仿佛抚过一段段被碾碎的人生。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不追人,只追制。”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查人,最多杀一批,换一批,过几年,还是老样子。因为规矩没变,吃人的嘴就永远饿着。我们要打的,是这套吃人的规矩本身!”
“郤正!”
“臣在。”
“你立即组织人手,将此碑上所有名字,与我朝现任八品以上官员履历逐条比对。朕要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