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戳
1995 年 8 月 1 日,晨 6 点零 7 分。临川老宅的青砖门洞还浸在夜雨的湿意里,砖缝里渗着经年累月的青苔,被泡得发黑,像一排被岁月腌过的老骨头,透着股沉郁的离别味。门环上的铜绿斑驳脱落,被穿堂的晨风一吹,“吱呀” 一声晃了晃,像给尘封的过往,勉强开了道透气的缝。
门扇正中,贴着一张崭新的法院封条 —— 米黄色的纸面上印着 “临川县人民法院封条 1995 年 7 月 31 日”,红漆字迹透着威严。封条右下角的 “临川县法院旧公章” 红得发亮,是那枚用了四十年的铜印,红印油被晨光映得格外清晰,像给这座即将易主的老宅,盖了枚带着法律效力的血色邮戳。
陆超群站在门下,穿一身黑衣黑裤,袖口别着一块褪色的 “解暑凉茶” 红布条 —— 那是母亲当年缝在他袖口的,如今成了最珍贵的念想。他脖子上挂着那枚刚赎回来的铜秤砣,系秤砣的麻绳被晨风撩得发白,秤星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红光,像给这条冷清的老街,点了一排迷你铜烛。
二 手写封条审核
6 点 15 分,陆超群凑近封条,才发现右下角有一行手写的蓝黑墨水字:“封条编号:-01 至赔偿款执行完毕 经办人:执行庭郝为民”。字迹带着点潦草的钩,像把法律条文里的冰冷,揉进了几分人情的温度,又像把接下来的追查路,悄悄写进了 “卷 2” 的序章里。
他抬手摸了摸袖口的红布条,心里五味杂陈 —— 这老宅是父母留下的唯一房产,如今因为周大年假药案的牵连,被法院查封抵债,却也从侧面证明,父亲的冤屈正在被洗刷。陆超群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封条上的红章,像在与这座承载了童年记忆的老宅,做最后的告别。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执行庭的郝为民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封条确认书》:“陆先生,麻烦你在确认书上签个字,证明封条已张贴到位。” 陆超群接过笔,在 “确认人” 栏签上自己的名字,笔尖顿了顿,把 “陆” 字的竖钩写得格外用力 —— 像在告诉自己,无论走多远,都不能忘了回家的路。
三 旧公章半枚
郝为民走后,陆超群目光落在门侧墙根的半旧木箱上。木箱是母亲当年用来装衣物的,如今上面贴着一张手写的《封条见证》,蓝黑墨水的字迹透着熟悉的笔锋:“1995 年 8 月 1 日 封条见证 见证人:陆超群 公章:临川县法院旧公章(1950-1990)”。
这是他昨天特意找郝为民补盖的章,红章被晨光映得发亮,像给这枚见证了无数司法案件的旧公章,加了层郑重的火漆。陆超群从口袋里掏出印泥,蘸了点,在 “见证人” 栏狠狠按了个指印 —— 指腹的纹路清晰可见,印泥有点多,晕开了一点,像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开在白纸黑字之间,既像给这张见证单盖了个证明,也像给这座老宅,盖了个不舍的承诺。
四 秤砣留坟
6 点 30 分,陆超群提着半篮母亲生前爱吃的菊花糕,来到城郊的墓地。母亲的坟堆还是新土,墓碑却是从老宅院子里迁来的旧石,碑面 “陆秀英” 三个字被雨水洗得发白,边缘的纹路里还嵌着老宅的泥土,像给黑暗的地下,留了道通往过往的缝。
坟前摆着一只旧煤油灯,是母亲当年在凉茶摊用的,灯罩裂了道斜纹,用黄胶布缠成 “X” 形,火舌被河风吹得忽左忽右,时而舔到灯芯,时而缩成一点微光,像在给长眠的母亲,量着思念的温度。
陆超群把铜秤砣轻轻放在坟前,秤星正对着墓碑上的名字,像给母亲点了一排温暖的铜烛。他俯身,额头抵在秤砣上 —— 黄铜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被晨光烘得发暖,像母亲还在轻轻握着他的手,给他前行的力量。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落在秤星上,水珠顺着铜槽慢慢滚动,像给冰凉的黄铜加了层带着咸味的苦膏,又像给寂静的墓地,点了一盏微弱却坚定的铜灯。“妈,我要去广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