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他忽然想起母亲说过,水是活的,你对它好,它就滋养你,你糟践它,它就藏起来。
放勋不喜欢坐在议事的土屋里发号施令。他总爱往田埂上跑,看农夫们犁地,看妇人们薅草,看孩子们在麦垛上打滚。有个年轻农夫犁地时,把犁头埋得太深,牛拉着费劲,他就走过去,接过犁把,说:“犁得深了,土翻不透,浅了,草除不尽,得像揉陶泥那样,不轻不重,刚好到筋骨。”他扶着犁走了半亩地,犁沟又直又匀,像用尺子量过。年轻农夫红着脸说:“首领,你比俺爹还会种地。”放勋笑了:“谁不是靠土地吃饭?不懂土地,咋当首领?”
他还爱听人说话,不管是长老们的谏言,还是娃子们的胡话。部落里有个瞎眼的老乐师,弹得一手好琴,就是脾气怪,谁说话不中听,他就用琴弓敲谁的脑袋。有回放勋想把部落的历法改一改,让播种的日子更准些,老乐师坐在土屋的角落里,突然用琴弓敲了敲地:“放勋,你忘了?老历法是你爷爷跟着日头影子算出来的,改了,日头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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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觉得老乐师在胡言乱语,放勋却站起身,对着老乐师作了个揖:“乐师说得是,我该去看看日头影子。”他真的在村口立了根木杆,每天盯着影子的长短,看了三个月,发现老历法确实有些偏差,比如夏至那天,影子比木杆上的刻痕短了半指。他没直接改历法,而是把所有人召集到木杆下,让大家一起看影子:“你们看,日头在走,影子也在走,咱的法子,也得跟着走。”
改历法那天,放勋让老乐师弹琴,琴音里没有怨怼,只有流水般的顺畅。老乐师弹完琴,摸了摸放勋的胳膊,说:“你这胳膊,又粗了,能扛得动事了。”放勋握着老乐师的手,那双手枯瘦,却比谁都清楚琴音里的道理,就像他清楚陶土的脾性。
随着部落越来越大,归顺的小部落也多了起来。有回南边的三苗部落来进贡,带了些色彩斑斓的羽毛和玉石,却把部落里的老弱病残藏了起来。放勋让人把羽毛和玉石收了,却亲自去三苗的队伍里看了看,见有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躲在树后咳嗽,就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麻布披风解下来,给老婆婆披上:“天凉了,别冻着。”
三苗的首领脸都白了,以为放勋要怪罪他们藏起老弱,赶紧跪下:“首领,我们……”放勋扶起他,指着那些羽毛和玉石:“这些东西好看,却填不饱肚子。你们部落的人,不管老幼,都是一条命,该让他们吃饱穿暖,比带这些羽毛强。”他让人给三苗的人分了些粮食和布匹,还派了两个会种稻子的农夫,跟着三苗回去,教他们引水灌田。
三苗的首领回去后,逢人就说:“放勋不是首领,是菩萨。”后来三苗部落年年丰收,送来的不再是羽毛玉石,而是饱满的稻子,稻穗上还沾着南边的泥土。
方勋老了的时候,头发白得像窑里的灰烬,背也驼了,却还是爱蹲在陶窑边。年轻的陶工们见他来,就把最好的陶土递给他,他捏出的陶罐,线条还是那么稳,像年轻时捏的一样。有个小陶工问他:“首领,你当了这么多年首领,最得意的是啥?”放勋把陶罐放在转盘上,转着圈看:“你看这罐子,口要敞,能装东西;底要平,能放稳当;壁要匀,不漏不裂。当首领,不也这样?”
他选继承人时,没选自己的儿子丹朱,却选了舜。丹朱不服气,跑到放勋的茅屋前喊:“爹,我是你儿子,凭啥让外人当首领?”放勋正在给陶罐上釉,釉料是他自己调的,用了草木灰和河泥,颜色发灰,却很温润。他没回头,说:“首领不是家业,是给所有人当牛做马的差事。你脾气躁,爱跟人争,当不了牛做马。”
丹朱气呼呼地走了,舜却来了,穿着打了补丁的麻布衣裳,手里提着一捆刚割的牧草。他见放勋在给陶罐上釉,就蹲在旁边,帮着递釉料。放勋看了他一眼:“舜,这差事苦,得天天看日头,听风声,还得受气,你愿意?”舜点点头:“我爹瞎了眼,娘早逝,后娘总欺负我,我都熬过来了。跟百姓的苦比,这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