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们紧急聚集在通天柱下,那柱子是灵脉的核心,柱身原本刻满了流转的灵光符文,如今却黯淡了大半,有些符文甚至已经模糊不清。大巫们围着柱子盘膝而坐,日夜诵经,指尖凝聚灵力注入柱中,试图修复灵脉的裂痕。可他们悲哀地发现,指尖的灵力像投入枯井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那些裂痕不仅没缩小,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又深了几分。
恐慌像野草般在族人间蔓延,各种猜测开始流传。有人说,是族里有人触犯了天条,惹得天地动怒。“去年那个叫风的年轻勇士,为了捕获一只罕见的灵鸟,竟用术法烧了半片林子!”说话的人声音发颤,“那灵鸟是守护灵脉的信使,他杀了信使,烧了灵木,天地能不罚我们吗?”
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是那些‘异人’!我前阵子去山外换盐,看见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用闪亮的工具劈开山石,把原本汇聚灵气的矿脉挖得千疮百孔!”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把挖出来的石头装进铁车里,轰隆隆地运走,那些石头里都带着灵气呢,被他们这么一挖,咱这儿的灵脉能不枯竭吗?”
猜测越多,人心越乱。更让族里长者忧心的是,原本团结一心的族人,开始出现了分歧,像一条原本完整的绳子,渐渐被扯出了线头。
一部分人觉得该“守”。以老巫为首的长辈们坚持,灵脉枯荣本是天地循环,只要守住剩下的灵脉,不妄动术法,不滥杀生灵,等天地气机转过来,总会好的。他们依旧每日按时在通天柱下吐纳,在八卦图旁起舞,只是动作里少了往日的舒展,多了几分沉重。孩子们跟着学,却常常走神,望着远处光秃秃的山梁发呆,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暗,像被蒙上了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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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分人觉得该“争”。年轻的大巫华启血气方刚,他看着日渐枯萎的灵草,听着孩子们咳嗽的声音,心里像燃着一团火。“守?再守下去,咱们都要变成凡夫俗子了!”他在族会上拍着桌子,“灵气是被抢走的,就得抢回来!”他带着五个同伴,背着祖传的法器走出了秦岭,临走时说:“我去讨回被抢走的灵气,给大家寻一条活路!”
三个月后,只有华启一人回来了。他半边身子都被烧焦了,衣服成了破布条,头发卷曲如炭,拄着根断了的法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村子,看见迎接他的族人,一句话没说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他眼神涣散,声音嘶哑地说,他们找到了那些异人的营地,对方根本不用吐纳修行,却能操控“能喷火球的铁疙瘩”,那火球比族里最强的术法火焰还要烈,他的同伴为了掩护他撤退,全被火球吞没了,连尸骨都没剩下。
华启的遭遇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不少人“争”的念头,却也让更多人陷入了绝望。
人心一旦散了,比灵脉枯竭更可怕。曾经,族人们围坐在篝火旁,会毫无保留地分享修行心得——谁悟了新的吐纳法门,会当场演示;谁找到了能增益灵力的灵果,会分给老弱妇孺。可现在,大家见面时眼神躲闪,话里带刺。有人藏起找到的灵草,偷偷在夜里自己炼化;有人把传下来的吐纳口诀改了几个字,生怕被“心术不正”的人学去,抢了自己仅剩的灵气。
连孩子们都变了。他们不再跟着长辈去辨认灵草、学与鸟兽通灵,反而更愿意聚在村口的崖边,远远望着山外异人们建起的“铁房子”。那些房子冒着黑烟,发出“呜呜”的声响,还有带着轮子的铁家伙在地上跑,跑得比最快的骏马还快。孩子们觉得,那些铁家伙比灵鸟的鸣叫新鲜,比猛虎的咆哮刺激,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把祖辈传下来的本事忘在了脑后。
老巫站在通天柱下,望着柱身越来越深的裂痕,又看了看远处崖边聚着的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被风吹散,混在灵脉微弱的搏动里,像一声无奈的告别——属于华胥氏的黄金时代,似乎正在这裂痕与人心的变化中,一点点走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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