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淮安媳妇一起翻动盐粒,木耙划过竹匾的声音沙沙响,像在给新茶谱写序曲。盐粒在阳光下泛着碎银般的光,混着茶田飘来的清香,在风里漫成一片温柔的咸。
“晚秋姐,这盐腌的茶砖真能存一年?”陆灵儿捧着块新压的茶砖,砖面上除了狼纹和齿轮纹,还多了圈细密的盐晶,像给茶砖镶了道银边,“王巡检说要给京城的大官送几块,说是云雾山的新物件。”
林晚秋往茶田深处看,那里的竹架上晾着刚用盐卤浸过的茶枝,褐色的枝条上裹着层白霜,是自然析出的盐粒。“老茶婆说,盐是茶的锁。”她伸手拂过茶枝上的盐霜,指尖沾着淡淡的咸,“能把春天的味道锁在茶砖里,等冬天煮茶时,一开封就是满室春香。”
正说着,山路上传来驼铃声,是刀疤脸带着草原的牧民来了。他后背的伤还没好透,走路时肩膀微微倾斜,却依旧笑得爽朗,皮袍上别着的银质茶勺,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林晚秋让老铁匠打的,勺柄刻着茶芽,勺头雕着狼头,是特意给他的赔礼,赔当年浅滩交手时,误砍了他马鬃的事。
“这盐比草原的盐湖甜!”刀疤脸没等骆驼站稳就跳下来,往晒盐场跑时,皮靴踩过的盐粒咯吱作响,“我带牧民来学煮盐,顺便……”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北狄锦囊,里面装着些风干的奶酪,“我妹妹说,用云狄井的盐腌奶酪,配金骏眉最好喝。”
林晚秋接过锦囊时,指尖触到锦囊里的硬物,倒出来一看,是块小小的盐晶,晶面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和”字,想来是刀疤脸用那把埋在茶田的弯刀刻的。“矿洞深处又发现了新的盐层。”她往山坳的方向指,那里新搭了几间竹棚,是给煮盐的牧民住的,“陆大哥说,要按草原的样式,在棚子周围扎上羊毛毡,冬天就不冷了。”
刀疤脸的独眼里突然泛起红,他往盐井边的铜碑看,碑上的“云狄井”三个字已经被风雨磨得有些模糊,旁边刻着的北狄文却依旧清晰。“我爹当年抢茶时,要是能看见这口井,”他的声音低得像盐井深处的卤水,“就不会觉得淮安人只配当猎物了。”
旁边的牧民突然笑起来,用不太流利的淮安话说:“刀疤脸头领现在看见茶苗,比看见草原的好马还亲!上次有小羊啃了茶苗,他追着羊跑了半座山,最后把羊拴在盐井边,说让它尝尝‘规矩’的味道。”
说笑间,老铁匠扛着新打的盐锅过来了。锅沿镶着圈铜边,是用云雾山的铜矿和草原的铁矿合铸的,既轻便又耐用。“按你说的样式打的,”老铁匠往锅上撒了把盐,盐粒在锅沿滚了两圈,稳稳地停在中间,“北狄的弧度,淮安的厚度,煮起盐来比以前快三成。”
刀疤脸的妹妹突然拉着林晚秋往织机房跑,那里的织布机上,新织的茶布正往下淌,羊毛线和麻线里竟掺了些细碎的盐晶,在阳光下闪着光。“用盐水浸过的线,织出的布不招虫。”女子的脸颊泛着红晕,像刚煮好的盐砖,“我哥说,要给淮安的茶农做茶袋,装盐腌茶砖正好,防潮又结实。”
傍晚的晒盐场格外热闹。北狄牧民教淮安人跳草原的踢踏舞,舞步踩在盐粒上,发出清脆的响;淮安媳妇则教北狄妇女纳鞋底,麻线里掺着盐晶,说是穿在脚上能治脚气。瘸腿老汉坐在火堆旁,给孩子们讲当年用茶换盐的苦日子,说到动情处,就往火里扔块盐砖,盐粒遇火噼啪响,像在附和他的话。
“晚秋姐,你看这盐雕!”陆灵儿举着个小小的狼头盐雕跑过来,是北狄小孩用盐晶刻的,狼嘴里还叼着片盐做的茶芽,“阿古拉说,要送给刀疤脸哥,祝他的茶苗长得比狼还壮。”
林晚秋把盐雕放在盐井的井台上,月光落在上面,像给狼头镀了层银。刀疤脸和陆承宇并肩站在井边,正商量着往草原修盐道的事,军甲的冷光和皮袍的暖意在月光里融成一片,像盐与茶的交融。
“赵将军说,要在盐道两旁种上茶苗和牧草。”陆承宇往远处的山路指,那里的石缝里已经冒出些新绿,是北狄的草籽和淮安的茶籽混着撒的,“说这样走夜路的人,闻着茶香和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