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响,倒像是支笨拙却整齐的歌。
“得加层护栏。”林晚秋往桥中间走,木板在脚下微微晃动,能看见底下湍急的河水,“用芦苇捆成捆当护栏,再缠上麻绳,能挡住风,也能让人扶着稳当些。”
盐生的母亲带着妇女们扎芦苇捆,北狄姑娘们的手指冻得通红,却依旧把麻绳勒得紧紧的。她们往芦苇捆里塞了些干茶枝,说这是老茶婆教的,茶枝能驱虫,还能让过桥的人闻到茶香,心里踏实。“你看这芦苇捆,”她往林晚秋面前递了个,捆得方方正正像块盐砖,“淮安的麻绳缠着草原的芦苇,就像咱们的心缠在一起,再大的浪也冲不散。”
木桥快搭好时,南坡的茶农推着独轮车来了。车斗里的金骏眉用盐布盖着,茶芽的清香混着盐味,在寒风里漫得很远。为首的茶农往桥这边喊:“我们带了新炒的茶,等桥通了,先给大伙儿泡上,暖暖身子!”
北狄药商也牵着骆驼在对岸等候,驼背上的药材用防水皮囊装着,防风的根须从袋口露出来,带着股土腥味。药商举着块盐晶往这边晃,晶面反射的阳光像颗跳动的星:“这是草原的大青盐,能腌肉,也能入药,等过了桥,分些给大伙儿!”
桥通的那一刻,没人先过。茶农和药商在两岸互相招着手,笑喊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都透着股子热乎劲。最后还是阿古拉和盐生跑在了最前面,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踩着木板的声响像串轻快的鼓点,走到桥中间时,还蹲下身子往芦苇护栏里塞了把盐晶,说是要给木桥“添些力气”。
茶农的独轮车碾过木板时,发出吱呀的呻吟,却稳稳地过了河。北狄药商的骆驼踏上桥时,鼻息里喷出的白气落在木板上,瞬间凝成小水珠,蹄子踩过的地方,留下串带着药香的脚印。林晚秋站在桥头看着,突然发现木桥的弧度竟和云狄桥有些像,都是弯弯的,像道连接两岸的笑纹。
傍晚的雪下得紧了,临时木桥的栏杆上积了层白,倒像是裹了层糖霜。林晚秋往桥中间撒了些盐晶,防止结冰,盐粒落在木板上,融化的盐水顺着缝隙往下滴,滴进河里的声响细得像根线。刀疤脸和陆承宇正围着篝火算账目,火上的陶罐里煮着盐茶,茶香混着雪的清冽,在风里飘得很远。
“等开春了,”陆承宇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火星子溅起来落在雪上,“让工程队在这儿建座石拱桥,就叫‘茶药桥’,记着是茶和药材把咱们连在一块儿的。”
刀疤脸往火里扔了块盐晶,晶面遇热裂开细缝,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让牧民在两岸种些沙棘,”他看着跳动的火苗,独眼里映着光,“沙棘果能酿酒,也能当药材,等果树长大了,就像给桥搭了道绿帘子,夏天能遮阳,冬天能挡风。”
林晚秋往桥对岸看,茶农正和药商在雪地里交换货物,茶篓和药袋堆在一起,像座小小的山。北狄妇女给茶农们递上热奶茶,淮安媳妇则帮药商们缝补破了的皮囊,笑声在雪地里撞来撞去,惊得枝头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夜色漫上来时,临时木桥的灯笼亮了。芦苇护栏上的灯笼串像条发光的河,映得桥下的浊浪都染上了层暖黄。林晚秋踩着木板往回走,靴底的盐粒蹭过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突然明白,这临时木桥或许撑不过这个冬天,可那些搭桥时的心意——浸过盐水的芦苇、缠在一起的麻绳、两岸互相递过来的热茶和药材,早已经像盐晶融进卤水那样,渗进了每个人的日子里。
风里传来盐生和阿古拉的笑声,两个孩子正举着灯笼在桥上跑,灯笼的光晕在他们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像两道连接两岸的光。林晚秋站在桥头看着,突然觉得,真正的桥从来不怕被冲毁,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彼此搭把手,哪怕只是用芦苇和木板,也能在岁月里架起千万座桥,让情谊像河水流淌那样,永远不断。
临时木桥通车后的第三日,一场罕见的冻雨席卷了云雾山。芦苇护栏上结了层透亮的冰壳,像裹着层水晶,踩上去的人稍不留意就会打滑。陆承宇带着兵卒在桥面上撒盐晶,白花花的盐粒落在冰上,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