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融出一条条深色的痕迹,像给桥面开了道透气的窗。
“晚秋姐,北狄的药商说要给桥加层防滑的草垫!”陆灵儿举着把油纸伞跑过来,伞面上的冰珠顺着伞骨往下滴,在她脚边积了个小小的水洼,“他们从草原赶了十多匹骆驼,驼背上都是晒干的碱草,说这草里含碱,混着盐能防滑,比普通的稻草管用。”
林晚秋往对岸看,刀疤脸正指挥牧民卸骆驼背上的碱草。北风卷着草屑扑在他脸上,独眼里却闪着亮,像落了星子。牧民们把碱草摊在雪地上,用脚踩着压实,草叶上的白霜被踩碎,混着草汁渗出淡淡的绿色,倒像是给雪地抹了层颜料。
“得把草垫缝在木板上。”林晚秋往桥中间走,每一步都踩在盐晶融出的湿痕里,“让北狄妇女和淮安媳妇们一起动手,用浸过盐水的麻绳缝,这样草垫才不容易被风吹走。”
缝草垫的场面像场热闹的聚会。北狄姑娘们盘腿坐在桥边的毡毯上,手里的羊毛线在草垫间穿梭,线头上沾着的盐粒时不时落在毡毯上,积成小小的白堆;淮安媳妇们则搬来木凳,用竹针把碱草捆扎得更紧实,竹针划过草茎的声响里,混着她们教北狄姑娘说汉文的语调,软软糯糯的,像裹了层蜜糖。
盐生的母亲正教一个淮安小媳妇织北狄的吉祥结,线绳在两人手里绕来绕去,很快就编出个狼头的形状。“这结要缠七圈,”她用生硬的汉文解释,指尖的茧子蹭过线绳,留下淡淡的盐痕,“草原的说法,七是吉数,能护着过桥的人平安。”
小媳妇笑着往结里塞了片干茶芽:“我们淮安人说,茶芽能带来福气,这下啊,这结既有你们的狼,又有我们的茶,保管比啥都灵。”
草垫铺好时,夕阳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给冰壳裹着的芦苇护栏镀上了层金边。踩在碱草垫上,脚下传来沙沙的摩擦声,踏实得让人心里发暖。北狄药商牵着骆驼过桥,驼铃的“和鸣”声混着草垫的声响,像支特别的歌谣。为首的药商往林晚秋手里塞了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块用草原铁矿锻打的小铁牌,上面刻着北狄文的“平安”。
“萨满说,这铁牌泡过盐湖的水,”药商摸着铁牌上的刻痕,语气里带着郑重,“能镇住桥的戾气,让木桥撑过这个冬天。”
林晚秋把铁牌挂在桥栏上,冰壳反射的阳光透过铁牌的纹路,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她想起老茶婆今早说的话:“桥这东西,不光是让人走的,更是让人记的——记着谁搭的桥,记着为谁搭的桥,记着搭桥时的不容易。”
冻雨停后,云雾山迎来了难得的晴天。临时木桥成了两岸最热闹的地方,茶农们推着装满金骏眉的独轮车,车轮碾过草垫的声响里,混着他们和北狄药商讨价还价的声音;孩子们则在桥边的雪地里打滚,阿古拉教盐生用碱草编小兔子,盐生学得慢,手里的草总是散开,惹得阿古拉咯咯直笑,笑声惊得桥栏上的冰壳簌簌往下掉。
瘸腿老汉在桥边摆了个小摊子,卖的是用盐卤和草药熬的冻疮膏。“这膏子抹在手上,比羊皮袄还暖,”他举着个陶罐给北狄牧民看,罐口沾着的药膏像块琥珀,“里面加了金骏眉的茶油,既能防裂,又带着股茶香,你们往草原带些,保准抢手。”
老铁匠的徒弟们也来了,带来了新打的铁钩子,要把桥桩再加固些。“师傅说,这桥桩得像人的骨头,”徒弟往桩子上砸钩子,火星子溅在冰壳上,融出一个个小坑,“得有筋有肉才结实,这铁钩就是筋,碱草垫就是肉,盐晶就是让筋骨更硬的药。”
林晚秋往南坡的茶田看,那里的茶农正往茶树上盖草帘,草帘上也撒了层盐晶,说是能防冻。北狄的牧民则帮着茶农扛草帘,皮袍的影子落在茶田的雪地上,像给绿色的茶苗盖了层暖被。风里飘来茶芽和碱草混合的清香,还带着淡淡的盐味,让人想起木桥上的草垫,想起那些一起缝草垫的手,想起所有为这座桥添过力的人。
傍晚收工时,大家在桥边生了堆篝火。陶罐里煮着盐腌羊肉和茶籽粥,北狄的奶酒和淮安的米酒倒在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