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往布上瞅,红薯苗的芽尖绣得歪歪扭扭,像他种在“共田”的那株,“你绣的?比俺娘绣的茶苗好看,像喝了灵泉水的,直往上蹿。”
林晚秋往他手里推了推药罐:“刚熬好的,”她的指尖碰着他的手背,烫得像罐底的余温,“加了点薄荷,比上次的凉,像灵泉的水,治你崴的脚正好。”她往石碾旁的盐堆看,“盐穗娘说你帮她修秤时砸伤了手,这个也能抹,像奶奶说的‘药到伤除’。”
栓柱往布兜里掏,摸出块红薯干,是今天分的那块最大的,红得像团火:“给你留的,”他往她药篓里塞,“蒸着吃时别放太多薄荷,你胃寒,像老秀才说的,‘凉性的东西得配着甜的吃,才不伤脾胃’。”他往布上的红薯苗看,“这芽尖绣得真好,像能长出新叶似的,俺得找根竹竿挂起来,像挂着块小太阳。”
风从“共田”吹过来,带着红薯叶的香,把两人的影子吹得晃了晃。林晚秋往他手背上看,修秤时砸出的红痕像道小蛇,正慢慢渗出血珠。她没说话,扯过他的手,往伤口上抹药膏,指尖的凉混着药油的暖,像把糖撒在了疼处。
栓柱的手突然有点抖,像被火烫了似的,却没抽回。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毛上沾着点药粉,像落了层雪,突然想起分粮时她往他布兜里塞红薯干的样子——指尖划过布面的轻,像片羽毛落在心上,痒得人想笑,又想把这感觉藏起来,像藏块最甜的红薯干。
“明天还分红薯干不?”她突然抬头,眼里的光像晒盐场的晶,亮得晃眼。
“分,”栓柱的声音比药油还烫,“刀疤脸说‘空间窖’还有存货,像藏着堆小金条,够分到粮商来。”他往她药篓里看,血珠草红得像团火,“明天俺往你布兜里多放块带皮的,你奶奶爱吃那个,说有嚼劲,像啃山外的糖瓜。”
林晚秋没说话,只是往他手背上又抹了点药膏,动作轻得像给红薯苗浇水。这默契像株悄悄爬的藤,不用谁来说,却在分粮的秤杆起落间,在药膏抹过伤口的辰光里,缠得越来越紧,直到把两颗心都裹在里面,像裹着块最甜的红薯干,外面是涩,里面是蜜。
夜里的月亮把晒盐场照得像铺了层霜。栓柱把那块绣着红薯苗的布挂在屋檐下,风一吹,布角飘起来,像片展翅的叶。他往灶房走,锅里的红薯粥还温着,上面卧着的红薯干泡得软乎乎的,像块小元宝。他盛了两碗,往学堂的方向去——他知道,林晚秋一定也在给老秀才送粥,像分粮时的默契,不用约,却总能走到一块儿去。
果然,刚到学堂门口,就见她端着碗从里面出来,碗沿的豁口跟他的那个一对儿,像两只并蒂的花。“老秀才说粥太甜了,”她往他碗里看,眼睛弯成了月牙,“像你放了半块红薯干似的,得兑点灵泉水才好。”
栓柱往她碗里倒了点自己的粥:“兑着喝,”他的碗沿碰着她的,“像分粮时你多给我的,我多给你的,混在一起才正好,像老秀才配的药,不多不少,才最管用。”
两人并肩往回走,粥碗里的甜香漫出来,混着月光的凉,像把日子泡成了杯好蜜。路过“共田”时,红薯苗在夜里舒展开叶片,像双双摊开的手,托着两颗慢慢靠近的心。栓柱突然觉得,这分粮的默契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云狄的日子教的——苦的时候,想着对方碗里的甜;甜的时候,记得对方曾分过的涩,像灵泉的水和“共田”的土,少了谁,都长不出最扎实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