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雨连下了三天,“共田”的红薯苗喝得饱饱的,叶片支棱得像把把小绿伞,根须在湿土里悄悄蔓延,像张铺开的网。陆承宇蹲在晒盐场的石碾旁,看着新晒的盐晶堆成小山,白花花的晃眼,像落了场早雪。粮商的马队终于进了山,却只带了半车糙米——山外遭了蝗灾,粮价涨得像雨后的竹笋,要换够半月的粮,得用双倍的盐晶,像当年盐商坐地起价时的嘴脸。
“这群黑心肠的!”刀疤脸往石桌上捶了拳,震得粗瓷碗里的盐粒跳起来,“糙米里还掺着沙子,像喂猪的糠!要不是看在‘空间窖’的红薯干快见底,老子早把他们的粮车掀了,像掀翻偷盐的贼船!”他往矿洞的方向瞅,弟兄们正把盐晶往麻袋里装,白花花的盐粒从袋口漏出来,像撒了把碎银,“用盐换粮,本来就亏,还敢掺沙子,当咱们云狄人是好糊弄的?”
林晚秋正帮盐穗娘挑拣糙米里的沙粒,指尖划过米粒的“沙沙”声,像风吹过芦苇。“老秀才说‘交易如行船’,”她的袖口沾着米糠,像落了层霜,“遇着风浪得绕着走,硬撞只会翻船。山外遭灾是真的,粮商肯来就不错了,像去年大雪封山时,有盐都换不着柴,冻得人直搓手。”她往药圃的方向看,血珠草被雨水洗得通红,像浸了血,“要不……用咱们的草药试试?老秀才说山外的药铺收血珠草,价钱不低,像当年用薄荷换红糖似的,说不定能多换点糙米。”
栓柱背着半篓刚采的血珠草,叶片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红圈,像串省略号。“俺爹当年就这么干过,”他往石桌上的盐晶堆看,“用灵泉泡的薄荷换山外的茶籽,用晒盐场的粗盐换药铺的甘草,像老秀才说的‘物各有主’,你觉得没用的,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宝,像渠边的芦苇,咱们编筐,山外的药铺却收来入药,说能治咳嗽。”他往粮商的马队瞅,车辕上挂着个竹筐,里面装着些蓝布,像奶奶的蓝布衫褪了色的模样,“他们好像还带了布,盐穗娘不是正缺布给娃们做衣裳吗?用红薯干换点,说不定比用盐晶划算,像用粗粮换细粮,各取所需。”
陆承宇往粮商的账房先生身边走,那人正用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珠上的漆掉了大半,像磨秃的笔尖。“糙米里的沙子得筛干净,”他往秤盘里放了块盐晶,白得像雪,“多给你半斤盐,抵沙子的量,像老规矩似的,‘亏啥不能亏良心’,不然以后谁还敢跟你打交道?”他往药圃的方向扬下巴,“我们有新采的血珠草,是灵泉水浇的,药效比山外的强三成,给你两斤,换你筐里的蓝布,像用鲜鱼换腊肉,谁也不亏。”
账房先生往血珠草上瞅,红得像团火,指尖捏了捏叶片,沾着点黏糊糊的汁:“这草确实是好货,”他往布筐里翻,拿出块靛蓝布,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花,“这是山外最时兴的布,染了三遍的,比普通的耐晒,像你们的盐晶,经得住熬。两斤草换这块布,再加五斤糙米,像你说的,各取所需。”他往石桌上的红薯干瞥,“听说你们有‘空间窖’的红薯干?甜得像蜜,给我来十块,我再添两斤麦麸,能给你们的兵卒当饲料,像用精米换粗粮,互补。”
奶奶拄着拐杖从学堂里出来,手里拿着件盐穗穿小了的旧衣裳,补丁摞着补丁,像块拼布。“我用这个换点麦麸,”她往账房先生手里递,“这是用灵泉水洗的布,浆了三遍,结实得很,山外的当铺收这种老布,说能做样子,像你们收血珠草当药材。”她往马队的车底看,有个破陶罐,像她熬药的罐子裂了道缝,“那个罐子给我吧,我用红薯干换,补补还能用,像老秀才说的‘物尽其用’,扔了可惜。”
粮商的伙计们看呆了,像看场新奇的戏。有个伙计往栓柱手里塞了个铜烟袋锅,说:“我这烟袋杆断了,用这个换你两块红薯干,像用坏锅换好碗,不浪费。”另个伙计往林晚秋的药篓里看,指着薄荷说:“我娘总咳嗽,用这个换点薄荷,给你三个铜板,像用碎银换碎金,都有用处。”
林晚秋往伙计手里放了把薄荷,绿得发亮:“铜板不用了,”她的声音像渠里的水,清凌凌的,“给我你腰间的小刀吧,药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