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渡的月光刚漫过田埂,陆承宇就被怀里的硬物硌醒了。他摸出那块带江纹的鹅卵石,指尖蹭过石头上的浪纹,突然想起白天黄掌柜的顺昌号——那艘大船虽然心黑,却让他看清了江南渡的短板:渡船太小,载不了多少人,要是再遇到流民过江,或者像顺昌号这样的大船来挑事,光靠竹筏和小渡船,根本护不住渡口。
“承宇,咋醒了?”林晚秋翻了个身,声音带着困意,“是不是还在想黄掌柜的事?”
陆承宇往她身边挪了挪,把鹅卵石放在枕边:“不是,是在想渡船的事。咱的渡船太小,要是雨季来了,江水涨起来,小渡船根本不敢开,到时候流民来了,咋过江?还有,要是再有人像黄掌柜那样,用大船堵渡口,咱连反击的船都没有,像在云狄时没了盐哨,只能被动挨打。”
林晚秋坐起身,往窗外看——月光下,周船工的渡船泊在岸边,像片小叶子,风一吹就晃。她往陆承宇身边靠了靠:“那咱能不能造艘大船?像顺昌号那样,能载人,也能护着渡口,只是咱没木料,也没会造船的人,像在云狄时想修盐场,却没工具那样,难办得很。”
陆承宇叹了口气——林晚秋说的是实话。江南渡虽然有几棵大树,却不够造大船的料;流民里有会木工的老石,却没造过船,顶多能修修木屋;马帮的弟兄们会骑马,却不懂水路,更别说造船了。他往怀里掏,摸出那张新地图,手指在“滔滔江”的字样上划来划去,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要是有艘大船,江南渡就能多道保障,可这船,去哪儿造呢?
迷迷糊糊睡着时,陆承宇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云狄的晒盐场,老槐树下的井边堆着好多木料,都是造大船用的好料,还有本泛黄的造船手册,封面上写着“滔滔江造船法”。他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陆哥!陆哥!不好了!”是栓柱的声音,带着急劲,“江面上飘来好多木料,像从上游冲下来的,周爷爷说那些木料都是造大船的好料,咱快去看看!”
陆承宇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穿鞋,拉着林晚秋就往渡口跑。刚到岸边,就看见江面上飘着十几根大木料,都是松木和杉木,粗细均匀,还带着点潮气,像刚从山里砍下来的,根本不像冲下来的,倒像有人特意放在江里的。
周船工撑着渡船,正往木料那边划,手里拿着根篙杆,想把木料往岸边勾:“陆当家!这些木料都是好料!松木耐水,杉木轻便,造大船正好用,像老天爷特意送过来的,比咱找的那些杂木强多了!”
陆承宇往江面上看,木料还在往这边飘,一根接一根,像排队似的,没有断的,也没有腐坏的,都是整根的好料。他心里犯了嘀咕——上游是望江渡,那边刚被溃兵抢过,哪来这么多好木料?而且这些木料看着太整齐了,不像冲下来的,倒像有人故意放下来的,可这乱世里,谁会平白无故送这么多造船料?
“刀疤,你带几个弟兄,划竹筏去把木料都捞上来,小心点,别让木料飘走了,”陆承宇往刀疤脸身边喊,“老石,你过来看看,这些木料能不能造大船,像你看木屋的木料那样,看看结实不结实。”
刀疤脸带着弟兄们划着竹筏,往木料那边去,用绳子把木料捆住,再往岸边拉。老石蹲在岸边,摸了摸刚捞上来的木料,又用指甲划了划,眼里满是惊喜:“陆当家!这都是好料!松木的年轮密,耐水泡,能用十几年;杉木轻,造出来的船跑得快,像咱在云狄时用的好木材,造啥都结实!”
林晚秋也凑过来,摸了摸木料,声音里带着疑惑:“这些木料太整齐了,不像冲下来的,倒像有人特意选好的,会不会是稻丰镇的刘主簿送的?像上次送稻种那样,想帮咱?”
陆承宇摇了摇头——刘主簿虽然和善,却没这么多好木料,而且要是他送的,肯定会派人来说一声,不会偷偷放在江里。他往上游的方向看,月光下,江面空荡荡的,只有木料还在往这边飘,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正想着,老秀才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