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字体现在想来,竟像把悬在头顶的铡刀。
老爷?管家老霍布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该喝安神药剂了。
卡文迪许猛地直起腰,后背撞在保险柜上。
他扯松领结,喉结上下滚动:放门口。等脚步声消失,他才捡起汇票,指甲在一万英镑的数字上掐出月牙印。
普鲁士人承诺的是三倍于纺织厂年利润的分成,但乔治上周在俱乐部说的话又浮上来:差分机第三次迭代能在十分钟内算出火炮射表,比皇家科学院的老教授们快二十倍。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黄铜镇纸砸向墙壁。
镇纸撞在1848年女王授勋的银盘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技术潜力...他对着满墙的纺织机设计图喃喃,那小崽子肯定藏着更厉害的东西。
伦敦伯克郡的晨雾漫进军校宿舍时,乔治正用鹿皮仔细擦拭第二代差分机的齿轮。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黄铜机身上镀了层蜜色。
埃默里叼着雪茄凑过来,被他用鹿皮拍开:别把烟灰掉进传动槽,上回你碰坏的游丝我修了三小时。
嘿,卡文迪许那老东西又派人送请柬了。埃默里晃着银制信封,火漆上的纺车纹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说要在圣詹姆斯宫设午宴,讨论机械工坊的技术合作他挤了挤眼睛,我赌他连差分机和提花机都分不清。
乔治的手指顿在擒纵轮上。
卡文迪许昨天派来的管家说男爵夫人想定制带自动报时功能的座钟,今天就变成了技术合作——这转变太急,急得像普鲁士人催债的鞭子。
他想起安妮昨晚的报告:卡文迪许先生的灵魂里有团灰雾,比校长的更浑浊。
回他,我这三天要给皇家天文学会送迭代报告。乔治将差分机的铜盖扣上,锁扣一声,就说第一次迭代还在验收,等通过了再谈合作。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床头的信匣——那里躺着封未拆的信,火漆是熟悉的狮鹫纹章。
埃默里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安妮抱着一摞齿轮图纸冲进来,发辫上沾着晨露:乔治先生!
邮差送来了女王的信!她把信笺递过去时,指尖还在发抖,我感知到...信纸上有很温暖的灵魂波动,像...像太阳照在教堂彩窗上。
乔治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接过信,狮鹫火漆在指腹下凹凸分明。
拆信刀挑开封口的瞬间,维多利亚的字迹跃入眼帘:下周三晚六点,温莎城堡东厅军事会议。
盼见差分机新章,以助我大英海权。末尾的花体签名维多利亚R还带着蜡封的余温。
女王要见我。他轻声说,声音里裹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震颤。
上回见女王还是三年前,在肯辛顿宫的玫瑰园,她蹲在他脚边捡掉落的红玫瑰,发间的珍珠冕歪向一侧:小乔治要造会算星图的机器吗?
等你造出来,我给你在白厅留间办公室。
所以你打算拿第二代去?亨利教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抱着个牛皮纸箱,箱盖上印着伍尔维奇兵工厂的钢印,我让人从兵工厂借了校准仪,第三代的齿轮精度得再调调。
乔治抬头,看见亨利眼里跳动的光——那是克里米亚战场上,他抱着伤员冲过枪林弹雨时才有的光。第二代足够展示计算速度。他翻开信匣,取出张泛黄的图纸,但得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有更锋利的刀。他指了指墙角用防尘布盖着的小机器,第三代藏在书房,谁问都说乔治带去参加会议了,谁也不会相信书桌样的居然是差分机。
埃默里突然吹了声口哨。
他掀开防尘布,露出台只有书桌大小的差分机,铜壳上雕着伯克郡的橡叶纹:上帝啊,这比我家客厅的座钟还小。他伸手要摸,被安妮拍开:乔治先生说过,没戴鹿皮手套不能碰精密部件。
温莎的暖气太足,铜件会热胀。乔治从亨利的纸箱里取出校准仪,金属探头轻轻抵住第三代差分机的传动杆,得把游丝换成掺铱的,热胀系数低。他抬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