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扣处包着褪色的红布。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锻模。他将箱子推到康罗伊面前,箱盖打开时,金属的冷光刺痛了两人的眼睛,明早八点,我带他们去黎明工厂。
当摩根的马车驶入黎明厂区时,新装配线的汽笛正拉响第一遍晨号。
拉姆齐站在铸造车间门口,军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印着黎明铸炮厂的工装——那是他退役时不肯换的旧物。
他望着十二名老技工跟着摩根走进车间,转身对身旁的马丁说:去把东头的暖气炉烧旺,别让那些老骨头冻着。
马丁的铜锤在新装配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他走过动力耦合区时,一名新工正盯着差分机安装台发愣——两名工程师背靠背坐着,一人在黄铜键盘上敲入程序,另一人同步输入校验码。双盲操作?新工挠着后脑勺,这能防什么?
防贪,防蠢,防魔鬼钻进齿轮缝。马丁的铜锤落在传动轴承上,声音像教堂的晨钟,我在克里米亚修炮时,见过有人为了多领五镑,往炮膛里填次等钢。
结果开第一炮就炸了——他的指节轻轻叩了叩轴承,现在这声音,比我听过的任何炮声都踏实。
当晚的月光爬上车间天窗时,艾米莉抱着一叠图纸推开康罗伊的办公室。
她的袖口沾着粉笔灰,发梢的铜丝松了,几缕卷发垂在曙光3型设计图上。北方的播种窗口只有二十天。她指着图纸上的移动检修舱草图,机手要是不会调差分机......
康罗伊的钢笔尖在威斯康星招标书上顿住。
他望着艾米莉眼里跳动的火,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詹尼第一次操作差分机时的模样。
窗外的风卷着煤屑掠过,他听见远处传来新装配线的轰鸣——那声音像极了某种正在苏醒的巨兽,正踩着冰封的麦田,朝着春天的方向,缓缓抬起铁蹄。
因弗内斯的风雪比气象员预告的更猛烈。
艾米莉裹紧呢绒大衣时,蒸汽机车的汽笛正被风撕成碎片——原定停靠三小时的专列,此刻像块被冻住的铁砣卡在铁轨上。
她望着车窗外,二十多个黑点正沿着雪坡缓缓移动,裹着粗麻斗篷的农人踩碎半尺厚的积雪,脚印在身后连成蜿蜒的灰线。
“他们走了二十英里。”副驾驶位的学徒小汤姆吸着冻红的鼻子,呼出的白雾在挡风玻璃上结了层霜,“刚才有个大叔说,他老伴的麦子还在地里没割完,再拖三天就要烂在冰壳下。”
艾米莉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急促地敲击着。
她早该想到北方农人的迫切——播种窗口只有二十天,每台机器晚一天投入使用,就是成百亩麦田的生死存亡。
“把样机推到月台。”她扯下头上的工作帽,发梢的铜丝在风雪里噼啪作响,“就算没有暖棚,也要让他们看见机器怎么运作。”
当覆着薄冰的收割机被推下月台时,最前面的老妇已经踉跄着扑了过来。
她的羊皮手套磨得发亮,指节肿得像冻硬的胡萝卜。
“姑娘,”她的声音带着冰碴,“这铁家伙真能救我的麦子?”
艾米莉蹲下来与她平视。
老妇眼角的皱纹里结着冰珠,怀里还揣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显然是走了整夜的干粮。
“它不能祈祷。”她伸手按在操作杆上,蒸汽引擎的轰鸣穿透风雪,“但它从不疲倦。”
金属履带碾碎冰层的瞬间,整个月台都在震颤。
冻土被犁铧翻开的刹那,老妇突然捂住嘴。
艾米莉看见她睫毛上的冰珠簌簌坠落,在雪地上融出细小的坑。
人群先是静默,接着爆发出的欢呼冲破了云层——有人扯下围巾抛向空中,有人跪在新翻的泥土前,粗糙的手掌抚过还带着余温的铁犁。
当艾米莉的样机在因弗内斯的雪地划出第一道沟垄时,三千英里外的华盛顿特区,康罗伊正将三张照片推到橡木会议桌上。
联邦农业设备招标预备会的水晶吊灯在他镜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