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提着鳄鱼皮公文包,走到康罗伊书桌前时,公文包在橡木桌面上压出一道浅痕。
康罗伊指了指对面的高背椅:“要黑咖啡还是波本威士忌?”
“波本威士忌,加冰。”梅隆坐下来,公文包“咔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股份转让书,“北美信贷联盟的章程我改了三处。董事会席位保留六个,我要第三把交椅;否决权针对所有涉及单一地区超过两百万美元的贷款;还有……”他抬起眼,目光像宾夕法尼亚的矿灯般刺人,“你们的差分机平台,必须对我开放实时数据接口。”
康罗伊往梅隆的玻璃杯里加了块冰。
冰块撞击杯壁的脆响中,他想起费城实验室那台会预言的机器——四个日期里,1865年的墨迹至今未干。
“可以。”他说,“但所有成员必须接入跨周期预测平台。表面是共享模型,实则……”
“实则你们能看见每笔交易的动态。”梅隆接过话头,杯中的波本威士忌泛起琥珀色的涟漪,“我明白。所以我才要否决权——至少让你们知道,中西部不是任人收割的麦田。”
钢笔尖戳穿羊皮纸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清晰。
当梅隆签下最后一个字母时,窗外的阳光刚好爬上他的肩。
康罗伊注意到对方无名指内侧的老茧——那是长期握账本留下的痕迹,和自己左手小指的墨渍形成奇妙的对称。
“现在咱们不只是银行家。”梅隆举起酒杯,冰块在波本威士忌里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是立法者。”
深夜十点,康罗伊站在书房落地窗前。
曼哈顿的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其中一点幽蓝格外刺眼——那是战争部驻纽约办事处的窗户。
他看见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楼下路灯下,仰头时礼帽边缘露出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左眉骨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
“塞缪尔·格林。”秘书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战争部助理秘书,行政协调官。半小时前从华盛顿飞抵,入住沃尔多夫酒店。”
康罗伊的指尖轻轻敲了敲窗玻璃。
路灯下的男人突然抬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两人隔着三十米的距离对视两秒,灰风衣男人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让詹尼查查他的行程。”康罗伊转身走向书桌,差分机的齿轮在暗夜里发出细微的嗡鸣,“另外……”他停住脚步,目光落在镇纸下的星图上,纸页背面詹尼的小字在月光下泛着淡蓝,“给伦敦发报,就说‘猎鹰已开始盘旋’。”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康罗伊听见楼下街道传来报童最后的吆喝,声音被风撕碎前,他隐约听见“特别经济监察组”几个字。
无需修改
秘书的指节第三次叩响门扉时,康罗伊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镇纸边缘。
他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镜片后的瞳孔仍残留着方才回忆里那声嗡鸣的震颤,像被石子惊起的深潭。
“进来。”他的声音比半小时前更沉了些,带着某种刻意压下的锐度。
穿深灰制服的秘书跨进门,这次捧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方雕着鸢尾花的铜匣。
匣盖内侧贴着霍普金斯的亲笔便签,字迹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格林的人在鲍厄里外围装了窃听器,三小时前撤了。他们的分析师说……那些加密通话像在念咒。”康罗伊捏着便签的手指微微收紧,纸页边缘在掌心压出浅白的折痕。
他记得霍普金斯上个月在波士顿码头说的话:“我老了,不想死在阴谋里。”此刻这行字倒像是句暗号——老家伙果然把格林的动向嚼碎了喂过来。
“霍普金斯的回电呢?”他问。
秘书从铜匣底层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电报纸,最末一行用红笔圈着:“他们开始害怕你了。”康罗伊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害怕”二字,像是在称量这个词的重量。
“告诉霍普金斯,”他将电报纸折成极小的方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