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隧道必须塌。
他摸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下:三名爆破手已混入护卫队,定时装置设为通车典礼当天。笔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哪怕不能阻止通车,也要让康罗伊背负血债。
这封电报在凌晨四点二十分被截获。
李青山捏着发烫的密报冲进实验室时,康罗伊正盯着差分机屏幕上的星脊隧道模型。
隧道深处有三个小红点在闪烁,比工人的心跳快三倍,像三颗随时会炸的毒牙。
需要现在抓人吗?李青山的手指按在腰间的勃朗宁上。
康罗伊转动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了:让他们放。
李青山的瞳孔骤缩。
但要让他们知道......康罗伊的指尖划过隧道模型的薄弱点,谁在看着。
窗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某种潮湿的腥气,从大西洋的方向,卷着更暗的云,正缓缓逼近。
蒙大拿的夜雪在黎明前悄然收了势。
康罗伊站在实验室的差分机前,指节抵着下颌,目光锁住屏幕上三个逐渐凝固的红点——那是爆破手藏在隧道壁龛里的定时装置。
李青山的勃朗宁手枪在腰间顶出硬邦邦的轮廓,他喉结动了动:“您真要放他们动手?”
“他们的炸药是给我看的,我的广播是给他们看的。”康罗伊转动黄铜钥匙,在齿轮咬合的轻响里,他调出语音模块的代码,“鲍德温要的是‘康罗伊治下出人命’的丑闻,我偏要让他们的阴谋在光天化日下现形。”他指尖在“撤离指令”的字符上顿住,“更重要的是……”蓝眼睛里浮起冷光,“要让所有盯着这条铁路的人明白——我看得见他们。”
李青山突然明白,那些在风雪里钻矿道的工人、在悬崖边打冰爪的华工、此刻正裹着毯子喝热汤的爱尔兰家庭,都是康罗伊摊开的牌。
当资本的屠刀举起来时,他偏要把棋盘翻到阳光下。
次日清晨六点,第一缕晨光刚爬上鹰喙峡谷的崖顶,工地喇叭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正在啃黑面包的爱尔兰工头吉姆猛地抬头,嘴里的面包渣喷了半胸——“注意,星脊隧道b区发现结构隐患,请立即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
刘大海的铜铃先响了。
他把最后半块玉米饼塞给蹲在篝火边的小福子,粗布棉袄上还沾着昨夜修矿道时蹭的岩灰。
“都跟紧了!”他扯着嗓子喊,布满老茧的手抓起根麻绳甩向最近的学徒,“扶着伤号走内侧!”华工们像被捅了窝的蚂蚁,却不乱——有人背起昏迷的炊事员,有人把工具包捆在腰间,连最年轻的阿水都记得把铺盖卷顶在头上防落石。
隧道口的三个身影僵住了。
爆破手老汤姆的手还插在岩缝里,定时装置的红指针刚转到“5”。
他听见身后传来工头的骂娘声:“见鬼的隐患!昨天刚测过承重!”另一个爆破手米勒的喉结上下滚动,藏在工装里的炸药包硌得肋骨生疼——他们本计划等工人都进隧道再锁死出口,此刻却看着人流像退潮的海水般涌出,连看仓库的老约翰都拄着拐杖往外挪。
“撤。”老汤姆咬着牙扯米勒的袖子,可刚转身就撞进两堵人墙。
李青山的护卫队从两侧岩壁的隐蔽处闪出来,来复枪的枪管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米勒的腿一软,炸药包“咚”地掉在地上,震得定时装置的指针跳了两格。
约翰·哈里森的咖啡杯是在听到“三名爆破手被捕”时摔碎的。
褐色液体溅在鲍德温的密电上,把“星脊隧道必须塌”的字迹晕染成团模糊的污渍。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端杯的姿势,指缝间漏下的热咖啡在亚麻桌布上烫出个焦黑的洞。
“怎么会……”他踉跄着扶住桌角,袖扣刮过电报机的按键,“康罗伊不可能……”
楼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哈里森扑到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