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罗伊的指节抵着直升机舷窗,哈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下方威尔士的海浪正卷着银碎片退去,像被某种巨手揉皱的锡纸。
他喉结动了动,加密频道里传来亨利的声音:“赫菲斯托斯6γ已完成程序包拆解,铁路工会的打卡数据流正在覆盖伯明翰地脉节点——现在每分钟有三千七百个工人输入工号,他们的姓名、指纹、体温数据正成为最完美的掩护。”
“像往麦子里掺铁粉。”康罗伊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那圈淡红压痕。
戒指留在艾莉诺那里的重量,此刻倒成了心口最实在的锚。
他望着终端上跳动的绿色进度条,每个节点的信标植入进度都卡在49%——这是亨利特意设置的“自然波动阈值”,一旦超过50%,南极那口钟的灵能感知器便会苏醒。
“阿尔玛那边?”他突然问。
“女巫刚发回地磁报告。”埃默里的声音从另一频道挤进来,带着伦敦社交厅特有的水晶灯震颤声,“她说地脉打了个哈欠,像春天冰层开裂的动静。您猜怎么着?我让人查了开普敦的气象站,他们真以为是小规模地震,连报纸都没登。”
康罗伊捏了捏眉心。
他能想象阿尔玛此刻的模样:裹着褪色的鹿皮斗篷蹲在实验室,指尖沾着星尘粉末,鼻尖冻得通红却还在嘟囔“这波纹比上次甜”——她总把灵能波动形容成味觉,说硫磺味的是暴躁地脉,薄荷味的是清醒节点。
而这次,他特意让亨利在程序包外层裹了层“甜杏仁”的伪装灵能,正对上阿尔玛的感知偏好。
直升机开始下降,伯克郡庄园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康罗伊解开安全带时,终端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是罗莎琳德的私人信标。
他接通的瞬间,老夫人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银器:“艾莉诺在书房待了七个钟头,茶凉了三次。她刚才割破了手指。”
康罗伊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出发前艾莉诺翻《守夜人手札》时的专注,指腹反复摩挲书脊的样子——那是她读古籍入迷的标志。
“密切监视,别惊动她。”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如果她触发了什么……”
“已经触发了。”罗莎琳德截断他的话,背景音里传来羊皮纸翻动的脆响,“她抄了半页新浮现的文字,藏在《埃涅阿斯纪》讲义夹层。内容我记下来了:‘第九调音师非一人,乃三人同行——持钥者、燃香者、断弦者。’”
康罗伊的呼吸滞在胸口。
他想起梦境里那三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握着扳手,一个捧着香炉,一个指尖缠着断弦。
原来不是幻觉。
“燃香者……”他低声重复,“是母亲您?”
罗莎琳德没回答,背景音里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她在喝那杯凉透的茶。
“艾莉诺现在去了花房,说是给您的玫瑰浇水。”老夫人的声音突然放软,“你小时候总把蚜虫藏在花盆里吓我,她倒和你一个脾气,藏东西都挑最显眼的地方。”
直升机触地的震动打断对话。
康罗伊踩着结霜的草坪往主楼走,远远看见花房玻璃上凝着水汽,艾莉诺的影子在里面晃动,手里的喷壶往下滴水,在砖地上积成小水洼。
他没立刻过去,反而转向东侧的电报房——埃默里的加密急件该到了。
推开门时,报务员正把最后一段摩尔斯码译成纸页:“老爵士失态,提及‘锁死神’;锁定直布罗陀海军通信官,代号‘渡鸦’。”康罗伊用指尖划过“渡鸦”两个字,想起斯塔瑞克上个月在《泰晤士报》发的声明:“大英的安全需要最纯粹的守护。”纯粹?
不过是想把圣殿骑士团的触手缠上每根地脉。
“埃默里那边收尾了?”他问报务员。
“内皮尔先生刚离开社交厅,”小伙子低头整理纸带,“他说老爵士的侄子每周三晚八点会用私用电台和马耳他联络,信号频率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