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原来不是被抽干,是被封存——被他的父母,用最温柔的谎言。
“我本可以彻底摧毁声纹匣。”罗莎琳德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尖顶,“但那些哭声里有她母亲最后一次抱她的温度,有奶娘唱的摇篮曲走调的尾音。乔治,权力会让人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握剑,但……总要有个人替她记住。”
闪电再次劈开天空时,康罗伊看见母亲眼里有光在晃——不是雨水,是他十二岁那年发高热时,她守在床头掉的泪。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现在才明白,她是在替维多利亚流那些被封存的眼泪。
雨停得突然。
次日清晨,康罗伊蹲在玫瑰园角落。
詹尼捧着剩下的半块红围巾,埃默里递来铁铲,亨利站在花房阴影里,肩头落着阿尔玛的符文板——女巫说要记录“埋葬谎言时的地脉波动”。
“轻些。”康罗伊接过红围巾,在坑底垫了层晒过的亚麻布,“它替人背了太久沉默。”泥土覆上红围巾的瞬间,他听见地底传来闷响,像有人在敲一面蒙着湿布的鼓。
詹尼的手悄悄覆上他手背,掌心还留着昨夜替他包扎时的温度。
“此处埋葬谎言,亦孕育回声。”埃默里念着碑上的字,用袖口擦了擦碑身,“听着像你写的诗,乔治。”康罗伊没接话,他望着远处被雨洗得透亮的天空,那里飘着一朵形状奇怪的云——像极了伦敦地图上标注的十三个静默区。
返程的马车装着铁盒里的铜铃,还有亨利连夜画的深井钻探图。
康罗伊把图纸递给技术总监时,亨利的指节捏得发白:“先生,格陵兰站的第七代差分机‘普罗米修斯I’下周就能完成调试……需要提前准备吗?”
詹尼的手指在他膝头轻轻一掐。
康罗伊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伯克郡田野,突然笑了:“让他们把‘普罗米修斯’的听觉模块再校准三次。”他摸出怀表,秒针正正常常地走着,“等我们挖开静默层的第一层壳,有些声音……该被听见了。”
马车驶上伦敦大道时,亨利落在最后。
他望着康罗伊的车辙消失在晨雾里,摸出怀表——方才替先生调试时,他分明看见秒针倒转了七秒。
技术总监的喉结动了动,转身走向马厩。
格陵兰的风雪还早,但他突然很想现在就给“普罗米修斯I”的核心齿轮多上一层油。
毕竟……谁知道当差分机听见那些被埋葬的回声时,会说出怎样的故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