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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护卫将文牒还给了他，语气依旧冷淡，但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
石玄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道了声谢，声音恭顺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迈步而入，踏进了这座异域风情与未知危险并存的胡邸。
穿过挂满波斯胡锦的庭院，空气中的香料味愈发浓郁。
一名仆人将他引到了一间偏厅。
偏厅内，早已坐着一个身穿绫罗绸缎，满脸倨傲的年轻胡人。
他便是萨宝瞻的内侄，商队的总管事——阿斯兰。
阿斯兰斜靠在铺着厚厚毛毯的胡床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他瞥了一眼石玄曜，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像看到了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你就是安诺盘陀那家伙介绍来的人？”
安诺盘陀，是张穆之在胡商圈子里用的化名。
“是，大人。”石玄曜恭敬地回答，低垂着头，不露丝毫锋芒。
“哼！”阿斯兰冷哼一声，从胡床上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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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石玄曜面前，用一种极具侮辱性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安诺盘陀说你舞跳得不错？正好，今晚萨宝大人设宴，你就当众舞上一曲。若是舞得好了，本总管就赏你一口饭吃。”
他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像在施舍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石玄曜心中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更显谦卑：“谢大人成全。”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名叫阿斯兰的纨绔子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已经告诉他，今晚的宴会绝不会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
胡邸灯火通明，将院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主厅之内，乐声悠扬，舞女们扭动着妖娆的腰肢，脚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焦香，和葡萄酒的醇厚，混杂着各种香料的味道，令人头晕目眩。
萨宝瞻坐在主位，与几名重要的客商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其眼中精明与审慎的光芒，却从未真正消散。
石玄曜则像个真正的仆人一样，安静地站在大厅的角落，身影几乎融入了阴影。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将众人的表情、姿态、言谈举止，一一收入眼底。
他看到阿斯兰频频向他投来挑衅的目光，眼中满是即将看好戏的快意。
他也看到了，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着一个头戴帷帽，身形窈窕的女子。
那女子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喝着杯中的马奶酒，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但石玄曜却能感觉到，一道锐利得几乎能撕裂夜色的目光，正从那层薄薄的纱幔之后，不时地、精准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审视、探究、更带着一丝冰冷的警惕，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猎鹰，已然锁定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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