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补充道,“关于母后宫中那个孩子的事,寡人已派人去查了。”
燕丹的心猛地一跳,倏然抬头看向嬴政。
嬴政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既然你心有疑虑,查清楚也好,免得你终日不安。”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
燕丹张了张嘴,想说“不必了”,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以嬴政的性格,既然起了疑心,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哪怕这疑心是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起的。
查,是必然的。
他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日,雍城行宫表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祭祖的余韵尚在,新年将至,宫中弥漫着一种节日的松弛氛围。
嬴政白日里或接见留守雍城的宗室元老,或批阅从咸阳快马送来的紧急公文,晚上则与燕丹一同用膳、安寝,绝口不再提赵姬与那婴孩之事。
但燕丹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弦,始终悬在两人之间。
嬴政的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审视与等待,而燕丹自己的内心,更是备受煎熬。
他既希望调查结果能证明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让他彻底安心;又隐隐恐惧,万一……万一真的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那后果,他不敢想象。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清减了几分。
第三日傍晚,一名身着黑衣,气息精干的郎官悄无声息地进入嬴政的书房,呈上了一份密封的帛书。
嬴政挥退左右,独自在灯下展开,仔细阅读。
燕丹坐在不远处的席上,看似在翻阅一卷杂书,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嬴政。
他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烛光下,嬴政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他看完最后一行,将帛书轻轻放在案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明显心神不宁的燕丹,招了招手:“丹,过来。”
燕丹放下书简,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嬴政将那份帛书推到他面前,语气平淡:“你自己看吧。”
燕丹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过那份还带着墨香和一丝室外寒气的帛书,迫不及待地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