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眼神有些茫然地像在搜索气味来源。
俩个大姑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用手捂住了鼻子,脸涨得通红。
小叔子靠着墙一动不动,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别开了脸。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令人难堪的恶臭……在空中弥漫。
死亡剥去了所有温情的外衣,露出了它最原始、最不堪的一面。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子女们,此刻脸上写满了无措,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们僵在原地。
我看着婆婆安详没有生命的脸……
那个瞬间,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她病中脾气古怪的责骂,也不是刚才交付布包时的郑重,而是很多年前,我生完孩子坐月子时,身体虚弱,有一次不小心弄脏了床单。
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打来温水,用毛巾一点点帮我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和床单。
她那时说:“女人这个时候最娇贵,也最受罪,没事,妈在呢。”
那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嫌弃。
此刻,轮到她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这只是千百个寻常日子里的一次寻常而已。
我轻声对丈夫说:“去打盆温水来,拿条干净毛巾。”
我声音平静……
丈夫愣了一下,随即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
我拉开被子,污秽之味更加浓郁……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婆婆整理。
轻轻地……我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俩大姑子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声道:“青青,我来帮你。”
“不用,”我头也没抬,“妈爱干净,我一个人可以。”
……空气污浊压抑………丈夫端来又一盆水……我拧干毛巾,仔细地、一寸一寸地为她擦拭身体。
……恶臭萦绕不散………
头…脸…脚…身体……
这具曾经孕育了我丈夫的躯体………
那曾经能骑着二八大杠载着年幼的儿子去镇上……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混进盆里的水中……
擦干净全身,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婆婆最喜欢的那套靛蓝色寿衣,整理好衣领和头发,让她看起来尽量整洁、安详。
做完这一切,我才直起酸痛的腰………我端着那盆污秽之水……
转过身,我看见丈夫、两大姑姐、小叔都站在我身后,红着眼圈,静静地看着。
丈夫走上前,接过我手里的盆,声音沙哑:“……我来。”
小姑子拿起一套新的床单被套,默默和我一起,为婆婆换上了最后的一方天地。
恶臭渐渐散去了……深沉的静默覆盖了空气,悲伤依旧浓得化不开………
我重新走到床边,轻轻把婆婆已经僵硬的手,放在了被子里面。
那个蓝印花布小包,此刻正放在婆婆床边的床头柜上……
我拿起那个布包,婆婆已经离开了我,这个布包成了我与她之间最后的联系。
处理完婆婆的后事,我把布包打开,里面竟然是里面竟然是一张泛黄的房产证和一封信。
布包里是婆婆的记账本,最后一页贴着张褪色的房契。她歪扭的字迹写着:‘三十年前帮街道厂子看仓库,单位给的补偿房。本想着等大柱出息了,给他娶媳妇用...现在交给你,这个家往后就靠你撑着了。’我摸着纸页上晕开的蓝墨迹,突然想起有年冬天婆婆非让我陪她去看那‘破屋子’,当时还怨她折腾人...
里面还有一封信:提笔时,窗外梧桐叶正落。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家里四个孩子,大柱排行最小。他心眼实,娶的媳妇又俊,妈一直怕你们过不长久。这套老房子的钥匙,在我枕头下压了整整18年——不是不放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