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此刻听着心爱女子在生死线上挣扎,那种揪心的痛楚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王皇后也很快闻讯赶到,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符合国母身份的担忧与凝重,指挥着随行的宫人有序进出,或是传递热水,或是递送药材,言行举止无可指摘。然而,若有人能细看,便会发现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的算计与冷凝。她就像一位最高明的看客,立于风暴边缘,冷静地观察着场内的一切。
而长春宫的萧淑妃,则干脆以“偶感风寒,病体沉疴,恐过了病气给产妇”为由,未曾露面。但谁都知道,缀锦宫内发生的一切细微动静,只怕早已通过无数隐秘的渠道,事无巨细地传入了那位娘娘耳中。此刻的长春宫内,是何种光景,无人得知,或许正是杯盏交错,笑意盈盈。
产房之内,已是人间炼狱。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弥漫在灼热的空气里,令人作呕。伍元照的惨叫声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嘶哑,已是气若游丝。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和衣衫,身下的锦褥早已被血和羊水濡湿、染红。孙太医额上冷汗涔涔,不断施针、开出药力强劲的催产和补气方子,试图稳住伍元照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气息,并尽力纠正那不正的胎位。张稳婆和几个助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按摩、引导、鼓励,用尽了平生所学。炭火烧得再旺,也无法驱散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和寒意。
这场艰难酷烈、以命相搏的生产,从午后天色最阴沉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窗外的北风呜咽得越发凄厉,如同为这场生死角逐奏响的哀乐。
当一声极其微弱、细若游丝,仿佛刚出生的小猫发出的、带着无尽委屈和孱弱的婴啼,终于划破产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时,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几乎要瘫软在地。
“生……生下来了!是位小公主!” 张稳婆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多的却是挥之不去的忧虑。她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小小的、清理好的婴儿抱到已是气若游丝、仅凭一股意志力强撑着的伍元照眼前。
那孩子,实在太小了,小得让人心碎。浑身皮肤红皱,薄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皮下的纤细血管。她蜷缩着,比正常足月的婴儿小了整整一圈,哭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小小的胸膛起伏急促而浅弱,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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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元照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那弱小得可怜的女儿身上。一瞬间,巨大的心痛如同利箭,穿透了她所有的麻木和疲惫。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与血污,肆意流淌。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一根手指,极其轻柔地、充满怜爱地碰了碰婴儿那冰凉的小脸颊。那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体温,让她心中酸楚痛惜到了极致,却也生出了一丝微弱到可怜的慰藉——她的女儿,她拼死生下的女儿,还活着。
“娘娘!您撑住啊!您看看小公主,她需要您啊!” 云岫扑到床边,哭着用温热的帕子为伍元照擦拭额头的冷汗和血污,声音哽咽。
孙太医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上前为伍元照施针用药,全力稳住她因生产而彻底崩溃、濒临枯竭的气血。而那位孱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小公主,则由皇帝早已备下的、经验最为丰富的乳母,用早已准备好的、用软缎和丝绵特制的小襁褓小心包裹起来,放在特意打造的、周围放置了多个暖炉的暖箱旁,由几个嬷嬷轮班,目不转睛地精心看护着。
十一月,艰难维系,天命难违
小公主的降生,给刚刚经历生死考验的缀锦宫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但这希望之上,却始终蒙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早产近两个月的孩子,先天不足到了极点,生命力孱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皇帝礼治在得知伍元照拼死生下一位小公主后,心中充满了对母女二人的疼惜与怜爱。他丝毫没有因是公主而非皇子而感到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