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夜总是来得慢悠悠的。夕阳把云染成蜜色时,林凡正坐在林家府邸的紫藤架下,手里摩挲着那半块莲花佩碎片。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甜汤气,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可他心里那团乱麻,却比紫藤的藤蔓还要缠得紧。
“在想什么?”林婉儿端着两碗银耳汤走过来,青瓷碗沿沾着颗晶莹的水珠,“孙婆婆说这汤能安神,你这几天都没睡好。”
林凡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凉的。“在想铁面前辈的话。”他舀了勺汤,莲子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头的涩,“柳如烟的女儿还活着,就在青阳城,爹为什么从来不提?”
林婉儿挨着他坐下,紫藤花落在她的发间,像缀了串淡紫的星子。“或许伯父有难处。”她轻声道,“二十年前的事,说不定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你还记得苏眉说的慈安堂吗?我让护卫去查了,那药铺三年前就关了,掌柜的是个姓周的老头,据说后来搬去了城南。”
“姓周?”林凡皱眉,青阳城姓周的药铺老板不多,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是不是左眼角有颗痣,笑起来嘴角歪歪的?”
“你怎么知道?”林婉儿惊讶地抬头,“护卫说的就是这样!”
林凡手里的汤碗晃了晃,银耳汤洒在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左眼角有痣,嘴角上挑——这分明和黑袍女人、柳如烟的特征重合!难道那个慈安堂的周掌柜,就是柳如烟的人?甚至……就是柳如烟本人易容的?
“她一直在盯着苏眉。”林凡的声音发紧,“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林婉儿也反应过来,手里的汤碗差点脱手:“那阿秀呢?她逃难到青阳城才半年,柳如烟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
这正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阿秀说她是一路乞讨来的青阳城,在城西的破庙里住了三个月才被收留,按理说不该被鬼手阁盯上。除非……有人早就给她铺好了路,引着她往青阳城来,引着她和苏眉重逢。
“去问爹。”林凡猛地站起来,汤碗往石桌上一放,发出“当”的轻响,“有些事,总得有个答案。”
林啸天的书房在府邸深处,常年飘着墨香和旧书卷的味道。林凡推开门时,正看到父亲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幅泛黄的画——画上是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红布袄,正围着棵老槐树笑,笔法稚拙,却透着股暖意。
“回来了。”林啸天转过身,将画小心地卷起来,放进樟木匣子里,“铁面来过了,说断魂崖的事,辛苦你们了。”
“爹,”林凡盯着父亲的眼睛,那双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铁面说,柳如烟的女儿还活着,在青阳城,是你救的,对吗?”
林啸天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是。”
“她是谁?”林凡追问,声音忍不住发颤,“是阿秀?还是苏眉?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林啸天走到他面前,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凡儿,有些事告诉你,怕你承受不住。”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林凡直视着他,“娘的事,柳如烟的话,还有《血莲秘卷》,我有权知道真相。”
林啸天叹了口气,走到书架前,取下最上层的一个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青丝,和一张泛黄的药方。“这是你娘的头发。”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二十年前,她确实被柳如烟抓了,但不是因为《血莲秘卷》,是为了救一个人。”
“救谁?”
“柳如烟的女儿,周念慈。”林啸天的目光落在药方上,那上面的字迹娟秀,是苏眉母亲的笔迹,“当年柳如烟的丈夫痴迷《血莲秘卷》,用亲生女儿做药引,你娘心软,偷偷把念慈抱了出来,藏在慈安堂。后来柳如烟找过来,你娘为了护着孩子,被她……”
后面的话,林啸天没说下去,但林凡已经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