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顶钱问明手心。
老头枯手揭开油纸包,黑膏药味混着土腥气漫开。
“我这膏药得配这个。”钱问明挖坨黑膏抹在虎腿绷带上。
小斑喉咙里发出舒坦的呼噜声,银白尾巴扫落炕沿花生壳。
张大兵抓起酒壶给钱问明满上:“那‘黑龙眼’底下...”
“通着阴河。”钱问明啜着酒,“老辈儿说,底下卧着鳞祖。”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法则,这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是别去打探的好!”
“咱们这黑龙山奇怪的事可是多了去了,你要是想要都打探明白,非把你这一辈子都扔进去!”
钱问明说完这些,便不再发言,一口一口的喝着眼前的美酒。
“哈哈哈,好酒啊,好酒.......”
屯口突然炸起卡车鸣笛。文书啪地合上本子:“车队整备完毕!”
张大兵抓过将校呢大衣:“铁山!搬两箱边区造给民兵队!”
月光泼在覆雪院落。
张卫国正用磨石蹭侵刀,刃口在寒夜里荡起蓝光。刀尖划过冻硬的鳄鱼皮,嗤啦剥下半掌宽的鳞甲。
“爹,”林涵蹲在血冰旁刮粘液,“这玩意儿真能入药?”
“能!”徐若琴挺着肚子递陶罐,“接好了,娜塔莎等着配蛇药呢。”
屯西老林子深处,冰窟窿咕嘟冒泡。老杆子蹲在冰沿,烟袋锅的火星坠入黑水。
他枯手探进怀里,摸出个油纸裹的弹头,轻轻摆在雪堆上。
“大鼻涕...”老头嗓子劈了叉,“下辈子...离地龙远点儿。”
卡车引擎在屯口轰鸣,车灯刺破夜幕,光柱里雪粒子狂舞。
帆布篷下摞满裹油布的钢枪,刺刀鞘碰撞叮当响。
张大兵踩着脚蹬跃上副驾,翻毛领子结满霜花。他忽然扭头吼:“钱问明!等明年开春进山掏窝子,算你一个!”
钱问明笑骂道,“你个老棺材瓤子,能活到明年再说吧!”
吉普车碾过冻土,车辙印里渗出暗红血冰碴。
车斗里堆着铁背龙王的头骨,空洞的眼窝凝着寒霜。
月光下,野猪河裂开道冰缝。半枚鳄鱼卵随暗流沉浮,卵壳上血丝般的纹路微微搏动。
院门“嘎吱”一声响,老杆子裹着寒气钻进灶房。
羊皮帽檐结满白霜,他跺跺脚,冻硬的靰鞡鞋在门坎上磕出冰碴子。
“完事了?”张大兵从酒碗上抬起眼皮,“大鼻涕坟头压纸没?”
老杆子闷头“嗯”了声,烟袋锅往炕沿一磕,火星子溅到苇席上烧出个小洞。
李强抓过酒壶给老杆子满上:“杆子叔,您真不跟老首长比划比划?”他下巴朝墙上那杆“铁扫帚”一扬,“让咱开开眼呗!”
老杆子枯手一摆,酒盅墩得炕桌直颤:“扯犊子!人家那铁疙瘩是当年打坦克的炮筒子,死人堆里打滚的命根子,老子这老套筒也就崩个山跳子还行!”
文书小刘正往牛皮本上摁红戳,闻言抬头插话:“老英雄谦虚了!当年您打小鬼子的时候...”
“陈芝麻烂谷子提它干啥!”老杆子突然炸毛,烟袋杆子戳得小刘本子一歪,“枪是保命的家伙,不是耍把式的烧火棍!”
张大兵哈哈大笑,油手拍得老杆子后背砰砰响:“老弟这话对脾气!来,整块酱牛肉!”
肥厚的肉片颤巍巍夹进老杆子碗里,油星子洇透了粗瓷碗沿。
钱问明枯手捻着酒盅,冷不丁冒出一句:“枪不比,眼力能比不?”他从羊皮袄摸出个磨得锃亮的黄铜弹壳,指尖一弹,“啪”地立在炕桌中央。
“百步外打香头,老哥敢接招么?”
灶坑里松木柈子“噼啪”爆响。
老杆子浑浊的眼珠盯着弹壳,喉结上下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