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覆盖住剑阁峡谷。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青黑色的关墙上,将城垛的影子拉得狭长,如同蛰伏的猛兽。城墙上的益州军士兵们松了口气,纷纷靠在垛口旁擦拭汗水,甲片上的箭痕在暮色中泛着暗哑的光 —— 从清晨到黄昏,他们始终紧绷着神经,看着西凉军烧鹿角、填壕沟,却连一次有效反击都没能打出,心中的憋屈早已积满。
吴兰走到张任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西凉军阵营 —— 那里的炊烟已渐渐升起,士兵们似乎正在埋锅造饭,看不到半点进攻的迹象。他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将军,刚刚西凉军填完壕沟就撤了,看这架势,估计要等到明天才会攻城。弟兄们守了一天,也该轮换休息了。”
张任却没有放松,眉头依旧紧锁,目光落在西凉军阵营边缘 —— 那里隐约有士兵在活动,似乎在搬运什么重物。他抬手按住腰间的虎头枪,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不可大意。庄凯用兵素来谨慎,绝不会第一天只做清理障碍。你看那边,他们的士兵还在动,恐怕是要推进攻城器械。”
吴兰顺着张任的指向望去,果然看到西凉军阵营里人影晃动,还能听到隐约的木石碰撞声。他心中一紧,刚想开口,却见一名斥候从关下奔跑而来,声音带着急切:“将军!西凉军正在组织人手推进投石车和床弩!”
“果然如此!” 张任的眼神愈发锐利,转身对着身边的高沛下令,“你立刻去让士兵们加强戒备,尤其是两侧箭楼里的弟兄,务必密切关注西凉军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架设器械,立刻回报!”
高沛领命刚要走,却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说道:“将军,不如我们趁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出城突袭,毁掉他们的投石车?只要没了攻城器械,他们就无法强攻,我们也能喘口气。”
张任断然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行!你忘了葭萌关的教训?杨怀就是因为贸然出城,才被庄凯设伏擒杀。西凉军推进器械时,定会派精锐防备,我们一旦打开城门,迎接我们的就是密集的箭雨,到时候不仅毁不掉器械,还会折损兵力,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士兵,声音放缓了几分:“我们现在的优势就是关墙和地形,只需守住关墙,不让他们靠近即可。箭楼里的弟兄们注意躲避,不要被他们砸中,有危险要立刻撤离!”
高沛脸上露出愧色,躬身应道:“末将明白了,是末将鲁莽了。”
吴兰看着张任坚定的侧脸,心中满是敬佩 —— 在如此不利的局势下,张任依旧能保持冷静,制定最稳妥的防御策略,难怪主公会将益州最后的精锐交给她。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将军,我们关内还有两架投石车,要不要搬上来,对准西凉军的器械阵地?或许能打乱他们的部署。”
张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那两架投石车是他们仅剩的重型器械,。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搬上来也没用。西凉军的投石车射程远超我们,他们的能射到三百步,我们的投石车最多只能射两百步,根本够不到他们。葭萌关之战时,我们就是因为贸然使用投石车,结果被西凉军的床弩精准摧毁,还折损了不少操作士兵,这个亏不能再吃了。”
他抬手指向关下楼梯,继续道:“不如先将投石车放在楼梯旁,待西凉军发起冲锋时,再把投石车搬上来,用石弹砸向他们的密集阵型,这样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吴兰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将军考虑周全,末将这就去安排,先把投石车推过来派专人看守。”
张任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西凉军阵营。暮色渐浓,那里已亮起了火把,无数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如同蛰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剑阁关。他知道,今夜注定无眠,一场硬仗,已近在眼前。
西凉军的器械阵地上,火把的光芒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姜冏亲自指挥士兵们推进投石车,每一辆投石车都需要二十余名士兵合力搬运,车轮在填平的壕沟木板上滚动,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在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