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苏晚的声音有些疲惫。
“听起来状态不太对?”亚历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和陈哲……?”
“没什么。”苏晚打断他,“工作上的事,等我到了再说。”
挂掉电话,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将她吞噬。她走到画室,这里已经几乎搬空,只剩下一些带不走的画架和零散杂物。墙角,还堆着那摞“人间烟火”系列的画作。她一幅幅翻看着,那些温暖的日常瞬间,此刻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拿起炭笔,在空白的墙上,用力写下两个字:
「选择」
然后,在那两个字的方向,蜿蜒向上,消失在云雾缭绕的未知高处;另一条路,指向身后公寓的客厅,平坦,温暖,却仿佛通往一个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她知道,当她明天踏上飞往纽约的航班时,就是正式选择了那条向上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路。而另一条路,那条由陈哲和念安构成的、温暖踏实的路,将从此成为她生命背景里一道永恒的地平线,可以眺望,却难以再真正抵达。
她没有哭。眼泪在这种巨大的、关乎命运走向的抉择面前,显得太过轻飘。
第二天,陈哲没有来送机。他发来一条信息,说律所有个紧急会议,念安也要上学,祝她一路顺风。
苏晚看着那条信息,在机场喧闹的人潮中,独自拉着行李箱,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走向登机口。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裂的冰面上。
当飞机引擎轰鸣,挣脱地心引力,冲向云层之时,苏晚透过舷窗,看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巴黎城市轮廓,那些熟悉的街道、建筑,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色块。
她没有回头。
分岔路已经选定。
前方是纽约,是古根海姆,是《意识边界》,是魏友泉无形目光依旧会追随的、更广阔的舞台。
身后是巴黎,是陈哲,是念安,是她曾经视若生命的“人间烟火”。
飞机穿透云层,进入平流层,阳光刺眼而冰冷。
苏晚闭上眼,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终于冲破堤坝,无声地滑落脸颊。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另一段更加孤独、也更加残酷的征途的开始。而她,亲手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独自走下去,直到找到那个所谓的“意识边界”,或者,在那边界之外,找到真正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