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带着桂花蜜甜香的酒酿圆子,像一股温润的暖流,短暂地熨帖了师徒二人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
看俩人碗底见空,陈清源和杜凌识趣地收拾了碗筷,麻溜的离开了药房。
临走时,陈清源拍了拍李轩的肩膀,留下一个无声的、带着鼓励的眼神。杜凌则嘟囔着“老秦别太拼,肯定会研制成功的,弄不完就早点回来休息。”
秦望舒笑了笑没说什么。
喧嚣散去,药房重归寂静。
窗外,秋虫的鸣叫却衬得夜色愈发深沉。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研钵里那团失败的、焦糊粘稠的《金汤玉屏散》残骸,青瓷碗中浑浊失序的《坤元归宁饮》废液,给师徒二人敲响了两记无声的警钟。
时间还早,所以秦望舒和李轩也没有就此去休息。他们默默地清洗了所有沾染了失败的器具,动作一丝不苟,直到将这些器具收拾的干干净净。
随后,秦望舒走到诊桌旁,没有坐下,而是就着明亮的灯,再次翻开了那承载着千年智慧、却也布满岁月伤痕的古方残卷。
他身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李轩从正面望过去,发现他的眼里写满了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仿佛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缓缓坐下,时而用放大镜仔细辨认着模糊不清的古奥文字,时而提笔在旁边的素笺上飞快地记录、演算、勾勒,时而凝眉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在泛黄的纸页上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
“小轩,”秦望舒头没抬,眼睛仍然盯着桌上的药方,但是声音却传了过来,“取前两次所用辅药的炮制记录,所有火候、时间、用量的原始数据都要,我看看步骤是不是和古方有所出入。”
“好的,师父!”李轩立刻应声,翻出自己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恭敬地递过去。
秦望舒接过,眼睛仔细地在两份记录和古方原文之间来回比对。
他看得极慢,极细,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掰碎了对比,反复品味其中可能被忽略的微言大义。
“白术土炒,‘黄土需滚烫,速入速出,色呈焦黄边缘微卷’……”秦望舒无意识的低声念着古方记载。
一边又对照李轩的记录,喃喃道:“我们第一次,黄土温度稍欠,翻炒时间略长,导致边缘卷曲过度,内里却未透出焦香,药性燥烈有余,温和不足……”
“第二次,黄土滚烫,时间精准,焦香内蕴……辅药这一步,没什么大问题。”
随着比对分析,秦望舒提笔在素笺上划去一条条自己记录下来的疑虑。
“麻髓煨化,‘隔水温热,如人肌肤,不可见沸,不可过辰时’……”
看到这里,秦望舒停了下来,仔细思索之后他看向李轩,“第一次,咱们设定的水温可能有一些偏高,并且时间应该也过了一刻。”
李轩点了点头说:“师父,咱们确定的温度和时间和药方中的有出入吗?”
秦望舒先是用笔在“水温”和“时辰”两项下重重画了两个圈,然后才对李轩说:“燥气的出现主要和温度有关,这药方上记载的温度和我们如今的判断是不一样的,还应当考虑时间问题,药方所记载的时间温度要低一些,所以相对温度也会低一些。这温度一高、时间再一久,算是坏了一锅汤的‘归宁’本意。”
李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希望这些原因能够解决现在出现的问题吧。
接着是《金汤玉屏散》的调和。
“斛精药液,‘须待其冷透如深潭水,徐徐注入,玉杵研磨,其势若春风拂柳,徐徐浸润,不可急,不可滞’……”
秦望舒的手指划过古方文字,又指向第二次失败的研钵。
“我们研磨时,炭炉保持微温,初衷是好的。但炉火分布不均,靠近钵壁处过热,如同烈日灼烤幼苗,局部药散受热过度,胶质焦枯变性,遂成死物。问题的关键确实是在此处!”
他抬起头,对李轩说:“炭炉还是要用的,但是火力必须绝对均匀分散!要想均匀分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