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煎熬。 篝火燃尽,洞内陷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寒气渗入骨髓,石磊的呼吸变得粗重浑浊,不再是虚脱后的平稳沉睡。柱子蜷在火堆余烬旁,抱着膝盖打盹,丫丫搂着婴儿挤在他身边。 “咳…咳…” 压抑的呛咳声响起,带着痰音。 李三笑猛地睁眼,几步抢到石磊身边。
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他看见石磊那条刚经历剔菌焚毒的左腿,膝盖以上的伤口竟在短短一夜之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边缘肿胀发亮,皮肤紧绷得几乎透明,下面不再是鲜红的血肉纹理,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重新蔓延开来的细小黑丝!比之前更细、更密,蠕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石头!”李三笑一把按住石磊滚烫的额头,入手滚烫。 石磊费力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发乌:“哥…冷…腿里面…有东西…在爬…啃骨头…”他牙齿咯咯打颤,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柱子被惊醒,看到石磊腿上那狰狞的异变,吓得魂飞魄散:“啊!那…那玩意儿又活了?!哥!你不是烧干净了吗?” “没烧干净!”李三笑心往下沉,脸色铁青。他指尖试探性地按在伤口边缘肿胀的紫黑硬块上。 “呃啊——!”石磊猛地弓起身,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破衣!仅仅是触碰边缘,就引发了如此剧烈的痛苦!
李三笑指尖如同被针刺般缩回。他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些疯狂扭动的黑丝,它们仿佛被激怒或者感受到了新的养分来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大腿内侧和下方尚未包扎的伤口深处钻去!伤口边缘的皮肉甚至开始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
“这东西…邪门!”柱子声音都在抖,“比毒蛇还毒!” “不是烧不干净,”李三笑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我现在的火…不够劲!或者说,这妖菌…被我的火逼急了,变异得更快更毒!”他想起墨玉阁掌柜提过一嘴,某些来自古墓或极阴之地的妖菌,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尤其擅长在危机中变异求生。
丫丫被惨叫声彻底惊醒,抱着被吵醒啼哭的婴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必须找大夫!”柱子急得快哭出来,“城里!流云集肯定有大夫!” “普通大夫没用。”李三笑斩钉截铁,眼神扫过石磊腿上那诡异的景象,“这东西不是凡俗伤病。”他脑海中飞快掠过流云集的传闻,“雨巷最深处,靠近黑水沼泽那边…听说有个姓‘血’的老婆子,专治各种邪门伤病。”
“血姥姥?!”柱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白了,“哥!那是个老巫婆!喝人血吃人心的主!找她?那不是送死吗?” “还有别的选择吗?”李三笑反问,目光落在石磊那张因痛苦和诡异侵蚀而扭曲、泛着死气的脸上,“看着石头这样烂掉等死?” 柱子噎住,看着石磊腿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黑丝蔓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柱子,背上石头,抱好丫丫和娃。”李三笑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透着冰渣般的决绝,“带路,去黑水沼泽!”
流云集的雨似乎从不曾真正停歇。天色灰蒙蒙,冰冷的雨丝抽打在脸上。雨巷深处,泥泞不堪,污水横流,两侧歪斜的棚户散发着霉烂和排泄物的混合恶臭。越往深处走,人气越少,建筑越发破败,像被遗弃的坟场。
柱子背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不时抽搐呻吟的石磊,每一步都踩在没过脚踝的冰冷污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焦急地四下张望。丫丫紧紧抱着婴儿,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跟着李三笑。李三笑走在最前,腰间的“不染尘”被他刻意用破布盖住刀柄,只露出一小截骨白色的刀鞘尖端,像一节苍白的指骨。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两侧幽深破败的门洞和岔巷。
“哥!那边!”柱子突然指着一条几乎被疯长的黑色藤蔓完全遮蔽的狭窄岔道。岔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歪歪扭扭、半淹在浑浊水洼里的吊脚木屋。木屋黑黢黢的,窗户用破草席堵着,屋檐下挂满了风干的、形态怪异扭曲的植物根茎和一些说不清是什么小动物的骨骨骸。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膻腐朽气息,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