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像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气。
一家,十家,百家……
整个清河县,鞭炮声响彻云霄,亮如白昼。无数百姓冲出家门,他们对着那些被押解的豪强们吐着口水,扔着烂菜叶。他们笑着,哭着,跪在地上,朝着县衙的方向,朝着天空,拼命地磕头。
赵念月站在客栈的顶楼,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下方那片沸腾的海洋。
他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感受着那一道道从绝望中生出的、炙热的目光,心中没有太多的兴奋,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把这件案子交给他。
也终于明白,母后所说的“治国”,究竟是何等分量。
周砚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神情却不似旁人那般激动,反而带着一丝凝重。
“殿下,大获全胜。”
“不。”赵念月摇了摇头,“这只是开始。”
周砚递过来一个从崔家密室中搜出的黑檀木匣子。
“殿下,我们在崔家的库房里,发现了这个。里面不是金银,而是一株……很奇怪的植物。”
赵念月打开匣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干枯的植物,根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顶端结着几颗黑色的果实,像凝固的血滴。
“随行的军医说,从未见过此物。”周砚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而且,我们在另一本密账上发现,崔家在清河下游的一处隐秘山谷里,大规模种植此物。而近半年来,下游的几个村子,开始陆续出现一种怪病,多发于孩童,浑身无力,日渐消瘦,药石无医……”
赵念月拿起那株植物,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腥甜气味钻入鼻息。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医术超群,对天下奇花异草都抱有极大热情的赵安禾。
这株诡异的植物,这桩离奇的怪病,或许,会成为她行医路上,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