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混杂着腥甜与腐败的奇异气味,如同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穿过鼻腔,直刺赵安禾的脑海深处。
一瞬间,所有零散的线索被这股气味强行串联起来。
那个孩子沉细中带着一丝狂躁的脉象,舌尖上针尖大小的暗红瘀点,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紫色斑块,还有那句让她心惊的“吐黑水”……所有矛盾的、无法解释的症状,在这一刻,都有了唯一且可怖的答案。
不是病。是毒。
赵安禾的脸色“唰”地一下褪尽了血色,比窗外晨曦中的薄雾还要苍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行医以来,救过伤,治过病,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同一个看不见的下毒者隔空对垒。她之前开的那些固本培元的方子,那些试图吊住孩子元气的努力,此刻想来,不啻于扬汤止沸,甚至可能因为温补的药性,反而助长了毒性的蔓延。
一股混合着懊悔与恐惧的寒意,从她的脚底心直冲天灵盖。
“公主殿下?”侍卫见她神色大变,不免有些担忧。
赵安禾没有回答。她一把抓过那个木匣,像是抓着一块滚烫的烙铁,提着裙摆,疯了一般冲出藏书阁,直奔施药局。
清晨的宫道上,她跑得钗环散乱,呼吸急促,胸口像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当她再次冲进施-药局那间小小的诊室时,一股与木匣中几乎一样的、只是淡了许多的腥甜气味,正从那孩子的口鼻间逸散出来。他的母亲伏在床边,早已哭得没了力气。
赵安禾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没有时间绝望。她一把推开围在床边的女医官,重新搭上那孩子微弱的脉搏。这一次,她不再被那些“气血两亏”的表象所迷惑,而是将全副心神都沉浸下去,去感受那股在血脉深处横冲直撞的、属于毒物的“势”。
霸道、阴冷,像一条毒蛇,死死缠绕着生机,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备金针!取我药箱里的‘九转还魂丹’!”赵安禾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先用金针封住孩子的心脉,再用药性最猛的丹药强行护住他的生机,为自己争取时间。
女医官们被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所慑,立刻行动起来。
赵安禾捻起一根最长的金针,深吸一口气,精准地刺入孩子心口大穴。落针的瞬间,她的手稳如磐石。
做完这一切,她将孩子暂时交给女医官们照料,自己则一头扎进了施药局的药材库。她需要立刻找到解毒之法。
然而,她翻遍了所有关于解毒的典籍,从常见的断肠草、鹤顶红,到罕见的奇花异草,没有一种毒的症状,能与眼前的情况完全对上。
这是一种全新的,或者说,是一种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毒。
夜色再次降临。施药局的灯火彻夜未熄。赵安禾把自己关在诊室里,面前摊着上百种药材,她将它们一一辨别、碾碎、闻嗅,试图从药性的相生相克中,找到一丝破解的可能。可她试的每一种组合,都感觉不对。有的药性太烈,孩子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有的药性太缓,根本追不上毒素蔓延的速度。
她就像一个被困在迷宫里的人,能看到无数条路,却不知哪一条才是出口。
挫败感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从小建立起来的自信。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神童”的名号,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浅月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没有开口,只是将莲子羹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女儿因为专注而微微弓起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暖意,赵安禾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颤。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看到母亲那张沉静而温柔的脸时,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