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萧逐云脸上那未卸干净的、属于老年“顾长亭”的妆容上,又扫过他身上现代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休闲服,声音低沉,带着角色特有的冷峻和探究: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唤我‘爸’?” 他的语气里,没有父亲对儿子的温情,只有属于“顾长亭”的警惕和疏离。
萧逐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不是他熟悉的父亲!这是“顾长亭”!是活在电影世界里的、那个特定的、处于剧情关键节点的“萧惊弦”!
错位的时空与身份
巨大的震惊过后,萧逐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入了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奇异空间。而眼前的“父亲”,并非他现实世界中病重的父亲,而是父亲塑造的一个艺术形象,并且,这个形象似乎拥有独立的意识,但并不具备“萧惊弦”作为父亲的全部记忆。
“我……”萧逐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亭外的风雪,“我可能……来自一个您无法理解的地方和时间。我认识您,萧惊弦先生,一位伟大的演员。我正在……尝试扮演您在这个故事里的角色。”
“萧惊弦?”‘顾长亭’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与自身的关联,他眼神中的警惕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困惑,“扮演我?你看起 来……倒是下了些功夫。” 他指的是萧逐云脸上的老年妆。
“是,这是一次……复排。”萧逐云斟酌着用词,他不敢透露太多现实世界的信息,生怕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我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无法真正理解……理解‘顾长亭’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选择和心境。或许……是某种力量,让我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您。”
‘顾长亭’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亭外无尽的风雪,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孤独。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疲惫与苍凉:“理解?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即将走向终点的人。”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萧逐云心中积压的情感闸门。现实世界里父亲的病危,与眼前这个即将迎来悲剧结局的“角色”的身影,诡异地重叠在一起。那种面对生命逝去的无力感和巨大悲伤,汹涌而来。
“可是……可是您不恨吗?不怨吗?”萧逐云的声音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哽咽,他向前一步,急切地问道,“您为这片土地,为这些人,付出了一切,最后却……却要被自己守护的人背叛,孤独地死在这风雪之中!这样的结局,公平吗?值得吗?” 这些话,既是在问“顾长亭”,又何尝不是在问命运对他现实世界中父亲的安排?
‘顾长亭’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直射萧逐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公平?值不值得?” 他冷笑一声,笑声在空寂的亭子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这世道,何曾讲过公平?我顾长亭行事,只问本心,何须向他人讨要一个‘值得’?!”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释然与悲怆:“守护,是因为我想守护,而非为了换取什么。结局如何……重要吗?但求问心无愧,死得其所罢了。”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萧逐云的心上。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忽然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了父亲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复杂的、充满悲剧色彩的角色,明白了这个角色内核中那种超越个人生死荣辱的、近乎偏执的坚守。那不是愚蠢,不是固执,而是一种强大到极致的、对自身信念的忠诚。
“问心无愧……死得其所……”萧逐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混合着未卸干净的油彩,在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这一刻,他为“顾长亭”而哭,也为现实中正在与死神搏斗的父亲而哭。
看到他的眼泪,‘顾长亭’凌厉的眼神微微动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情绪激动的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