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认真书写的妻子,觉得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温润而坚韧的光晕。他走过去,将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肩上,低声道:“李教授今天又夸你了。”
沈念秋笔尖未停,只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然而,建设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就在观测站开始进行内部抹灰和水电管线安装的时候,一个新的、更为棘手的问题出现了——地下水。
之前挖掘地基时,虽然也遇到了渗水,但量不大,用简易排水沟就解决了。可随着墙体砌高,内部地面需要下挖几十公分做设备基础和电缆沟时,挖掘深度超过了冻土层下限,触及到了活跃的含水层。尤其是靠近峡谷方向的那一侧,也就是之前发现地热异常的区域附近,涌水情况尤为明显。刚开始只是湿润,后来就开始汩汩冒水,很快就积起了没过脚踝的水洼。抽水机日夜不停地工作,但渗水速度似乎比抽水还快,基坑底部一片泥泞,工人穿着高筒雨靴下去,拔脚都困难,更别提进行混凝土浇筑和管线铺设了。
工程进度再次受到严重阻碍。李教授带着人勘测后,眉头紧锁:“这里的浅层地下水系比预想的要丰富,而且可能受到了地热活动的加热,水温略高,反而加剧了融雪和周边冻土的解冻,形成了一个小的补给循环。硬抽不是办法,必须进行工程降水,或者做止水帷幕,但这都需要专门的设备和材料,我们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去弄?”
工地上弥漫起一股焦躁的情绪。眼看着主体结构立起来了,却被水困住了脚步,就像猛兽被捆住了四肢,有力使不出。几个负责内部施工的小伙子,整天在泥水里蹚来蹚去,裤腿湿透,冻得直打哆嗦,士气难免低落。
“建国哥,这水没完没了的,咋整啊?再这么泡下去,墙基怕都要受影响!”铁蛋踩着脚上的泥巴,愁眉苦脸地说。
秦建国站在基坑边,看着浑浊的积水和忙碌的抽水机,脸色凝重。他知道李教授说的有道理,等设备、等材料,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天气一天天转暖,化冻加速,地下水只会更多。必须想办法,尽快把水排出去,或者至少把作业面的水控制住。
他绕着观测站走了一圈又一圈,目光扫过四周的地势,又蹲下身仔细观察水的流向。他发现,涌水主要集中在那片“热异常区”附近,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乎气,向着地势较低的峡谷方向缓慢渗透,但速度太慢,远不及涌出的速度。
“能不能……挖一条深一点的排水盲沟?”晚上,秦建国和沈念秋商量,“把水主动引走,不让它聚在基坑里。”
沈念秋思索着:“引到哪里去?直接排进峡谷吗?距离有点远,而且坡度够不够?”
“我看过了,从基坑到峡谷边缘,总体是下坡。如果挖一条够深、够宽的沟,里面填上大块石头做滤水层,上面再回填土,应该能把水引过去。关键是得快,抢在水把基坑泡软之前弄好。”秦建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他在工地上反复观察后形成的思路,带着一种基于经验的直觉。
沈念秋拿出纸笔,简单画了个地形草图:“理论上可行。但挖沟本身也会遇到涌水问题,而且需要大量石料做反滤层……”
“石料不缺,屯后山就有采石场,虽然没正式开工,撬点大块的毛石没问题。人手也好说,咱们屯里的人,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秦建国语气坚定,“明天我就去找李教授和老支书商量。”
第二天,秦建国的“排水盲沟”方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李教授召集工程技术人员进行了简单的论证,认为在现有条件下,这确实是唯一可行且快速的解决办法。老支书则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咱靠山屯的老少爷们,还能让一摊水给难住咯?建国,你指挥,需要多少人,屯里出!”
说干就干。秦建国重新调整了人力。一部分人继续负责观测站内部能进行的干燥作业,比如墙体粉刷和上部电路安装。他则亲自带着民兵队和屯里最强壮的一批劳力,投入到挖掘排水盲沟的战斗中。
这是一场比之前对付冻土更艰苦的战斗。沟槽需要挖得比基坑底部更深,一开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