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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确实在悄悄变化。那次被单独谈话,那几封随时可能寄出的“情况说明”信,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得不收敛。但真正让他心态开始发生微妙转变的,不仅仅是威慑,还有秦建国在座谈会上提到的“即使在农村,也一样有出路”那句话,以及眼下这个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的“山货合作社”。他私下里找过林支书,询问合作社是否需要懂记账、会写字的人。林支书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刺头,难得地没有讽刺,而是告诉他:“好好干,表现好了,到时候自然有你发挥长处的地方。”
腊月初十这天早上,靠山片区山货合作社正式在靠山屯队部挂牌成立。没有锣鼓喧天,只是几个屯的支书和社员、知青代表聚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秦建国把合作社的规划、前景再次向大家做了说明,并宣布,开春化雪后,立即组织第一次大规模集体采集。
会后的第二天,秦建国和沈念秋决定,趁着猫冬,组织一次小范围的试点采集和技术培训。目标是后山一片已知的榛子林和一处干燥背风山崖下生长的优质蘑菇。参与者除了靠山屯的赵老憨等几个老把式,秦建国特意点名让林场屯的刘海、王家屯那个之前写假证明的李芳、以及孙家屯一个平时沉默寡言但干活踏实的男知青张建军参加。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考验。
清晨,天色微亮,寒风刺骨。集合地点,赵老憨带着工具,呵着白气,给几个年轻人讲解进山的注意事项,如何辨别榛子的成熟度,如何采摘不伤枝,哪种蘑菇能吃,哪种有毒。刘海听着,神情专注,偶尔还问一两个问题。李芳则显得有些紧张,紧紧跟着队伍。张建军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眼神里透着认真。
深入山林,积雪没过脚踝,行走艰难。但呼吸着清冽的空气,看着挂满霜雪的林木,以及赵老憨如数家珍般地指点着各种山货,几个年轻人的脸上渐渐褪去了在屯子里时的沉闷和倦怠,多了几分新奇和投入。刘海体力好,学着赵老憨的样子,攀着树枝采摘高处的榛子,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渐渐变得熟练。李芳细心,跟着沈念秋学习辨别和采摘蘑菇,小心翼翼地将一朵朵肥厚的松树蘑放入背篓。
休息时,大家围坐在避风处,点燃一小堆篝火,烤着带来的窝头,就着热水吃。跳跃的火光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没想到,这山里东西还真不少。”刘海啃着窝头,忽然冒出一句。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宝库,就看咱们会不会用。”赵老憨吧嗒着旱烟,眯着眼说,“以前是没路子,采多了也卖不掉。现在有建国支书他们张罗,兴许真能成。”
李芳小声说:“要是真能卖上价钱,年底多分点红,也能给家里寄点……”她想起城里拮据的父母,眼神黯淡了一下。
沈念秋温和地说:“会的。只要我们保证质量,打出名气,销路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年轻人,作用就大了,记账、核算、跟外面联系,都得靠你们。”
刘海看了一眼秦建国,欲言又止。秦建国察觉到了,问道:“刘海,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刘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秦支书,我就是觉得……光靠人工采集,效率还是低。而且有些山货长在陡峭的地方,不好采。我……我家里以前有亲戚在林业局,我见过他们用的那种带长杆的修剪钳,要是能弄到几把,采高处的榛子、核桃就方便多了。”
秦建国和沈念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许。这小子,肯动脑子了。
“这个建议很好!”秦建国肯定道,“等开春合作社有了点收益,第一批就想办法添置些工具。刘海,这个事你留心记着,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去县里或者林场打听打听。”
刘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随口建议会被如此重视,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点了点头:“嗯,我记下了。”
这次小规模进山,收获的不仅仅是几背篓榛子和蘑菇,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参与的几个知青,亲眼看到了资源的丰富,亲身参与了劳动,感受到了被信任和赋予责任的感觉,心里那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