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里面还卧着两个嫩白的荷包蛋。
“趁热吃了。人是铁,饭是钢。”他把碗放在沈念秋手边,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一次考不上,咱就再来一次。天塌不下来,有我呢。”
沈念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个不善言辞却永远用行动支撑着她的男人,看着那碗在油灯下散发着温暖光泽和甜香的食物,心中的冰雪瞬间消融。她抹掉眼泪,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甜暖的糖水,一股暖流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重新注入了勇气和力量。
日子,就在这种极度紧张、疲惫、与各种困难搏斗,却又因相互扶持而充满温暖希望的氛围中,一天天流逝。秋风越来越凉,吹落了杨树上最后几片枯叶,天空变得高远而萧索。终于,在某个清晨,推开屋门,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靠山屯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沈念秋的复习笔记越堆越厚,手上的冻疮起了又消,消了又起。石头在父母交替的照看下,似乎也懂事了些,偶尔能自己摆弄秦建国给他削的小木枪,安安静静地玩上好一会儿,不去打扰看书的母亲。沈念秋已经将父母寄来的资料反复研读了数遍,重点内容几乎能倒背如流,那些曾经艰涩难懂的数学公式,如今在笔下也变得温顺起来。
窗外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将屋里映照得一片朦胧的微亮。沈念秋轻轻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身旁被窝里儿子酣睡的恬静小脸,又看向另一边,累得连衣服都没脱、歪在炕上就已沉沉睡去的秦建国,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习惯性地微微蹙着,显露出连日操劳的痕迹。
她的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紧张不安,反而是一片历经拼搏后的宁静与坚定。父母的回信指明了方向,而这三个月,她在黑土地与柴米油盐、尿布啼哭的缝隙里,凭借着一股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倔强,和丈夫毫无保留的支持,为自己搏杀出了一个奔向未来的可能。她知道,当考试的钟声在县城中学敲响时,她将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考场,步履沉稳,心无旁骛。为了不负青春的梦想,也为了这个在风雨飘摇中紧紧相依、共同奋斗的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