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只是……那个郑股长,他就像个定时炸弹,这次你能暂时避开,可以后呢?他要是知道你‘油水’这么多,会不会更变本加厉?”秦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临走前,给他下了个套。”他把在指挥部后勤科那番“无心”的话告诉了沈念秋,“……我看那个雷科长,不像是个糊涂人,郑股长手脚不干净,只要上面有人稍微认真查一下,够他喝一壶的。就算这次扳不倒他,也能让他收敛点,不敢再轻易动我。”沈念秋看着他,眼中既有担忧,也有钦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埋头苦干的知青了,生活的磨砺和环境的复杂,让他变得愈发坚韧和机敏。接下来的几天,是秦建国多年来罕有的轻松时光。他陪着沈念秋在美丽的校园里散步,听她讲大学里的趣事和见闻,去图书馆感受那份宁静与浩瀚;他带着石头去附近的公园玩,努力弥补缺失的父子亲情,看着儿子从一开始的陌生到渐渐愿意让他抱,对着他露出腼腆的笑容,他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沈念秋也悄悄处理了那笔巨款,她通过一位信得过的、家里有海外关系的老师,辗转换了一部分外汇券,又偷偷以不同的名字,在几家储蓄所分别存入了定期,手续做得极其隐秘。
同时,她也利用在大学的信息优势,帮秦建国留意着有关农村社队企业、物资管理等方面的政策动态,将一些有用的文章和内部讨论的风向记录下来,交给秦建国,这些信息,在未来或许能成为他保护自己的武器。十天假期转眼即逝。临行前夜,夫妻二人依依惜别。沈念秋将重新缝好、看起来毫无异样的棉被仔细打包进行李袋,又塞了许多省城的特产和给屯里乡亲带的小礼物,掩盖在表面。“一切小心。”沈念秋替他整理着衣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叮嘱,“我和石头等你。”秦建国重重点头,将妻儿紧紧搂在怀里。
回程的路,似乎比去时轻松了些,但秦建国的心并未完全放下。他挂念着屯里的情况,更惦记着郑股长那边的动静。当他风尘仆仆回到靠山屯,刚进屯子,就感觉气氛有些异样。赵大山一见到他,立刻把他拉到一边,脸上带着后怕和庆幸交织的复杂表情,压低声音说:“建国,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怎么了?”秦建国心一提。“指挥部那边,郑股长,栽了!”赵大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就在你走后没几天,地区来的什么工作组突然到了指挥部,重点查后勤物资这块,有人举报他倒卖劳保用品、虚报损耗,好像还查到了他经手的什么‘俱乐部装修材料’账目不清,问题一大堆!直接就被停职审查,带走了!
听说问题很严重,这下怕是彻底完了!”秦建国站在原地,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却那块一直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他埋下的引线,果然起了作用,或许郑股长早已劣迹斑斑,他的那几句“闲话”,只是恰好点燃了导火索。笼罩在头顶的最大一片乌云,终于散去了。他成功转移了巨额财富,解决了心腹大患。站在护林点前,望着远处依旧轰鸣的矿山和眼前沉默的山林,秦建国深深吸了一口气。
前路依然漫长,时代的洪流仍在奔腾,但此刻,他感觉手脚的束缚少了许多,肩上的担子也仿佛轻了一些。他摸了摸内衣口袋里沈念秋悄悄塞给他的一张她和石头的崭新合影,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为了念秋,为了石头,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他必须,也一定能在这片充满变革与挑战的土地上,走得更远,更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