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借鉴了一些玉雕和砚雕的技法,与刘木匠反复商讨,才逐渐找到感觉。
这天,他正在小心地处理树冠顶部一缕极细的“阳光”线刻,刘木匠走了过来,默默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建国啊,我干这行快四十年了,像你这样肯琢磨、敢尝试,还能把新老东西揉得这么自然的,头一回见。这作品成了,不得了。”
周师傅也难得地点头附和:“后生可畏。这紫檀木遇上你,也算没白瞎。”
得到这些严苛的老手艺人的认可,秦建国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不仅是对他技艺的肯定,更意味着他真正融入了这个集体,赢得了同行的尊重。
转眼到了五月底,紫檀木雕《大地新生》的主体雕刻已接近完成,进入最耗时的精细打磨和后期处理阶段。与此同时,秦建国的写作也有了新进展。《马路天使》经过几轮修改,出版社终于定稿,进入了排版印刷流程,预计夏末就能上市。虽然第一版印数不多,稿酬也有限,但“作者秦建国”这个名字,即将变成铅字,这对他意义非凡。
更让他惊喜的是,沈念秋在晚餐时宣布,她的一篇关于当代工人文学中女性形象嬗变的课程论文,得到了系里老师的极高评价,被推荐到省里一个青年文学评论刊物,有望发表。
“真的?太好了!”秦建国由衷地为妻子高兴。他知道念秋一直很努力,在学业和家庭之间平衡得很辛苦。
沈念秋脸上泛着光:“还得谢谢你,建国。和你讨论那些文学问题,还有看你创作,给了我很多启发。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同一条路上,一起往前走。”
岳父沈青山抿了一口酒,看着女儿女婿,眼中满是欣慰:“都好,都好。念秋做学问,建国搞创作、做手艺,都是正途。咱们家,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了。”
夜深人静,秦建国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又看了看墙角那个行李卷。他悄悄走过去,打开,从一捆钱中数出五十元。这笔钱,他打算过两天以“预付稿费”和“项目补贴”的名义拿出来,给家里添一台收音机(岳父爱听新闻和评书),再给念秋买一支好点的钢笔,给石头买两本新的连环画。
剩下的,依旧深深藏起。但他知道,随着他正式工作的收入、即将到来的稿酬、以及未来可能从木雕作品上获得的认可与收益,这笔巨款将不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会慢慢变成家庭发展最坚实的后盾之一,在需要的时候,以合理的方式,悄然融入他们蒸蒸日上的生活里。
月光洒在未完成的紫檀木雕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在明暗之间仿佛有了生命,静默地诉说着土地的记忆与未来的期许。秦建国拿起最细的一张砂纸,就着月光,开始又一次轻柔的打磨。沙沙的声音极轻,却坚定而持续,如同这个春天里,无数平凡人心中萌发的希望,正一点点地,将粗糙的现实,打磨成理想的模样。
